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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征西将军夏侯渊之子楙尚太祖女清河公主,文帝少与之亲善,及即位,以为安西将军,都督关中,镇长安,使承渊处。
诸葛亮将入寇,与群下谋之,丞相司马魏延曰:“闻夏侯楙,主婿也,怯而无谋。今假延精兵五千,负粮五千,直从褒中出,循秦岭而东,当子午[子午:古道路名。从关中到汉中的南北通道。古人以“子”为北,以“午”为南,故名。]而北,不过十日,可到长安。楙闻延奄至,必弃城逃走。长安中惟御史、京兆太守耳。横门邸阁与散民之谷,足周食也。比东方相合聚,尚二十许日,而公从斜谷来,亦足以达。如此,则一举而咸阳以西可定矣。”亮以为此危计,不如安从坦道,可以平取陇右,十全必克而无虞,故不用延计。
烈祖明皇帝上之下
太和二年(戊申,公元228年)
春季正月,司马懿攻打新城,历时十六天,攻克了新城,斩杀孟达。申仪在魏兴已经很久了,擅称奉命刻印,多次假借名义授官;司马懿召见并抓捕了他,返回洛阳。
当初,征西将军夏侯渊的儿子夏侯楙迎娶太祖的女儿清河公主,文帝年幼时与他亲善,等到继承帝位后,便任命他担任安西将军,都督关中,镇守长安,使他承接夏侯渊的防区。
诸葛亮将攻打魏国,同部下众人商讨这次军事行动,丞相司马魏延说:“听闻夏侯楙是魏帝的女婿,这个人怯懦而没有智谋。如今请给我五千人的精锐部队,带着五千人的口粮,直接从褒中出发,沿着秦岭向东,到子午道后转而向北,不出十天,可以到达长安。夏侯楙得知我突然来到,一定弃城逃走。长安城中只有御史、京兆太守而已。横门粮仓的存粮以及百姓逃散遗留的粮食,足以供应军粮。等到魏国在东方集合军队,还需要二十多天,而您从斜谷出来接应,也完全能够到达。如此,就可以一举平定咸阳以西之地了。”诸葛亮认为这个计策太过危险非常不妥,不如安全地经由平坦大路出去,平稳地取得陇右地区,有十成把握取胜而不会有失,所以没有采用魏延的计策。
亮扬声由斜谷道取郿。使镇东将军赵云,杨武将军邓芝为疑军,据箕谷。帝遣曹真都督关右诸军军郿。亮身率大军攻祁山[祁山:山名。在今甘肃省礼县东。汉代在西汉水北岸山上筑成,非常坚固,即今祁山堡,是军事必争之地。],戎陈整齐,号令明肃。始,魏以汉昭烈既死,数岁寂然无闻,是以略无备豫;而卒闻亮出,朝野恐惧。于是天水、南安、安定皆叛应亮,关中响震,朝臣未知计所出。帝曰:“亮阻山为固,今者自来,正合兵书致人之术,破亮必也。”乃勒兵马步骑五万,遣右将军张郃督之,西拒亮。丁未,帝行如长安。
初,越嶲太守马谡,才器过人,好论军计,诸葛亮深加器异。汉昭烈临终谓亮曰:“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君其察之!”亮犹谓不然,以谡为参军,每引见谈论,自昼达夜。及出军祁山,亮不用旧将魏延、吴懿等为先锋,而以谡督诸军在前,与张郃战于街亭。
谡违亮节度,举措烦扰[烦扰:冗繁杂乱。],舍水上山,不下据城。张郃绝其汲道,击,大破之,士卒离散。亮进无所据,乃拔西县千余家还汉中。收谡下狱,杀之。亮自临祭,为之流涕,抚其遗孤,恩若平生。蒋琬谓亮曰:“昔楚杀得臣,文公喜可知也。天下未定而戮智计之士,岂不惜乎!”亮流涕曰:“孙武所以能制胜于天下者,用法明也;是以扬干乱法,魏绛戮其仆。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复废法,何用讨贼邪!”
马谡
诸葛亮声称从斜谷道攻取郿城,派遣镇东将军赵云、扬武将军邓芝为疑军,占据箕谷。明帝派遣曹真督率关右各军驻扎在郿城。诸葛亮亲自率领大军攻打祁山,军阵整齐,号令严明。当初,魏认为蜀汉昭烈帝刘备既已去世,数年来沉寂无事,因此放松了戒备;而突然听说诸葛亮出兵,朝野惊惧。于是,天水、南安、安定等郡都反叛响应诸葛亮,关中地区受到震动,朝廷大臣不知所措,拿不出对策,明帝说:“诸葛亮本来凭借山险固守,如今亲自前来,正合乎兵书所说的诱敌前来的策略,一定可以打败诸葛亮。”于是统领五万步兵和骑兵,命右将军张郃监管军务,向西迎战诸葛亮。丁未日,明帝到达长安。
起初,越嶲太守马谡的才气与抱负超过常人,喜好谈论军事计策,诸葛亮非常器重他。昭烈帝刘备临终之时对诸葛亮说:“马谡言语浮夸,超过实际才能,不可以委任大事,您一定要对他多加考察!”诸葛亮仍然不以为然,任马谡为参军,时常接见一同谈论,从白天直到夜晚。等到进军祁山,诸葛亮不任用旧将魏延、吴懿等任先锋,反而让马谡统领各军在前,与张郃在街亭交战。
马谡违反诸葛亮的指挥调度,军事行动混乱无序,放弃水源之地到山上驻扎,不在山下据守城池。张郃截断马谡取水的道路,发动攻击并大败马谡,蜀军溃败。诸葛亮进军没有据点,就搬迁西县一千多户人家返回汉中。将马谡下狱,并杀了他。诸葛亮亲自吊丧,为他痛哭流涕,安抚他的子女,如同平时一样恩待他们。蒋琬对诸葛亮说:“过去晋国与楚国交战,楚国杀了领兵的得臣,晋文公喜形于色。如今天下还没有平定,而杀掉智谋之士,难道不觉得惋惜吗?”诸葛亮流着眼泪说:“孙武之所以能够制胜于天下,是因为用法严明;所以晋悼公的弟弟扬干触犯了法令,魏绛就杀了为他驾车的人。如今天下分裂,战争刚刚开始,倘若还废弃军法,怎么能够讨伐敌人呢?”
谡之未败也,裨将军巴西王平连规谏谡,谡不能用;及败,众尽星散,惟平所领千人鸣鼓自守,张郃疑其有伏兵,不往逼也,于是平徐徐收合诸营遗迸,率将士而还。亮既诛马谡及将军李盛,夺将军黄袭等兵,平特见崇显,加拜参军,统五部兼当营事,进位讨寇将军,封亭侯。亮上疏请自贬三等,汉主以亮为右将军,行丞相事。
是时赵云、邓芝兵亦败于箕谷,云敛众固守,故不大伤,云亦坐贬为镇军将军。亮问邓芝曰:“街亭军退,兵将不复相录,箕谷军退,兵将初不相失,何故?”芝曰:“赵云身自断后,军资什物,略无所弃,兵将无缘相失。”云有军资余绢,亮使分赐将士,云曰:“军事无利,何为有赐!其物请悉入赤岸库,须十月为冬赐。”亮大善之。
马谡没有战败时,裨将军巴西人王平接连劝谏马谡,马谡没有听从;等到失败,部众都四散逃窜,只有王平所率领的一千人擂响战鼓,守卫营地,张郃怀疑有伏兵,没有逼近,于是王平慢慢地收拢各部散余的士兵,带领人马返回。诸葛亮已经斩杀了马谡与将军李盛,还把将军黄袭等的兵权收了回来,将王平的名声地位凸显出来,又提拔他为参军,统领五部兵马并兼管营屯之事,升任为讨寇将军,封为亭侯。诸葛亮上书请求自降三级,汉后主任命诸葛亮担任右将军,兼理丞相之职。
这时赵云、邓芝的部队也在箕谷战败,赵云收敛部队固守,所以损失不大,但也因为此事被贬为镇军将军。诸葛亮问邓芝:“街亭失守,大军撤退,兵将不能再可收拢,箕谷战败撤退,兵将仍然齐整如初,是什么原因呢?”邓芝说:“赵云亲自在队伍后面抗敌,没有抛弃任何军需物资,兵将没有什么理由散乱。”赵云有军资和剩余的绢帛,诸葛亮命他分给将士,赵云说:“军事上没有取胜,为什么要有赏赐,请将这些物资全部存入赤岸库,等到十月用作冬季犒劳品。”诸葛亮非常赞同这个意见。
或劝亮更发兵者,亮曰:“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贼,而不破贼,乃为贼所破,此病不在兵少也,在一人耳。今欲减兵省将,明罚思过,校变通之道于将来;若不能然者,虽兵多何益!自今已后,诸有忠虑于国者,但勤攻吾之阙,则事可定,贼可死,功可蹻足而待矣。”于是考微劳,甄壮烈[烈:功绩,功劳。],引咎责躬,布所失于境内,厉兵讲武,以为后图,戎士简练,民忘其败矣。
亮之出祁山也,天水参军姜维诣亮降。亮美维胆智,辟为仓曹掾,使典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