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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汉汉嘉太守黄元反叛。
吴将孙盛领兵一万占据江陵中洲,作为外围协助保卫南郡。
卷第七十·魏纪二
起昭阳单阏(公元223年),尽强图协洽(公元227年),凡五年。
世祖文皇帝下
黄初四年(癸卯,公元223年)
春正月,曹真使张郃击破吴兵,遂夺据江陵中洲。
二月,诸葛亮至永安。
曹仁以步骑数万向濡须,先扬声欲东攻羡溪[羡溪:地名,在濡须的东边。],朱桓分兵赴之。既行,仁以大军径进。桓闻之,追还羡溪兵,兵未到而仁奄至。时桓手下及所部兵在者才五千人,诸将业业各有惧心,桓喻之曰:“凡两军交对,胜负在将,不在众寡。诸君闻曹仁用兵行师,孰与桓邪?兵法所以称‘客倍而主人半’者,谓俱在平原无城隍之守,又谓士卒勇怯齐等故耳。今仁既非智勇,加其士卒甚怯,又千里步涉,人马罢困。桓与诸君共据高城,南临大江,北背山陵,以逸待劳,为主制客,此百战百胜之势,虽曹丕自来,尚不足忧,况仁等邪!”桓乃偃旗鼓,外示虚弱以诱致仁。仁遣其子泰攻濡须城,分遣将军常雕、王双等乘油船[油船:船名。古代一种用牛皮包裹船体并在上面抹油的战船。]别袭中洲。中洲者,桓部曲妻子所在也。蒋济曰:“贼据西岸,列船上流,而兵入洲中,是为自内地狱,危亡之道也。”仁不从,自将万人留橐皋,为泰等后援。桓遣别将击雕等而身自拒泰,泰烧营退。桓遂斩常雕,生虏王双,临陈杀溺死者千余人。
世祖文皇帝下
黄初四年(癸卯,公元223年)
春季正月,曹真派遣张郃击溃吴军一部,于是夺取江陵的中洲。
二月,诸葛亮抵达永安。
曹仁率领数万步兵、骑兵攻打濡须,事先扬言向东攻打羡溪,濡须守将朱桓分遣部队增援羡溪。援军刚刚出发,曹仁就率领大军直扑濡须,朱桓知晓后,派人追回增援羡溪的部队,这支部队还没有返回,曹仁突然抵达。当时,朱桓部下将领及其士兵只剩下五千人,诸将都怀有畏惧之心,朱桓晓谕他们说:“两军交战,胜败的关键在于将领如何,而不在人数的多寡。诸位认为曹仁用兵部署的能力会比我朱桓高明吗?兵法之所以认为‘远来进攻的军队应该超过当地防守军队的一倍’,是针对平原旷野没有城池可以坚守而言,也是针对双方将士战斗力相当而言。如今,曹仁智勇不足,再加上所率士兵胆怯畏惧,又是远涉千里,人疲马乏。我同诸位高据坚城,南临长江,北靠山岭,以逸待劳,原地做好准备来制服远来的敌人,这是百战百胜的形势,即使曹丕亲自前来,我们也不用忧虑,更何况来者是曹仁了!”朱桓于是偃旗息鼓,向外显示虚弱以引诱曹仁。曹仁派儿子曹泰攻打濡须城,又派将军常雕、王双等人乘坐油船袭击濡须附近的中洲。中洲,是朱桓的亲兵及其妻子、儿女所在之地。蒋济说:“敌人在长江西岸据守,船只停泊在上游,而我军却攻打中洲,这好比自己走进地狱,自取灭亡。”曹仁没有听从,亲自率领一万人留驻橐皋,作为曹泰的后援。朱桓分派将领攻打常雕而自己抗击曹泰,曹泰烧毁营盘退走。朱桓斩杀常雕,生擒王双,临阵被杀死、淹死的魏军将士有一千多人。
初,吕蒙病笃,吴王问曰:“卿如不起,谁可代者?”蒙对曰:“朱然胆守有余,愚以为可任。”朱然者,九真太守朱治姊子也;本姓施氏,治养以为子,时为昭武将军。蒙卒,吴王假然节,镇江陵。及曹真等围江陵,破孙盛,吴王遣诸葛瑾等将兵往解围,夏侯尚击却之。江陵中外断绝,城中兵多肿病,堪战者裁五千人。真等起土山,凿地道,立楼橹临城,弓矢雨注,将士皆失色;然晏如[晏如:安然。]无恐意,方厉吏士,伺间隙,攻破魏两屯。魏兵围然凡六月,江陵令姚泰领兵备城北门,见外兵盛,城中人少,谷食且尽,惧不济,谋为内应,然觉而杀之。
当初,吕蒙病重,吴王问他:“你的病情如果不能好转,谁可以接替你?”吕蒙回答说:“朱然胆略过人,有操守,我认为他可以接替。”朱然是九真太守朱治的外甥,原本姓施,被朱治收为养子,当时担任昭武将军。吕蒙去世后,吴王授予朱然符节,命他镇守江陵。曹真等人围攻江陵,打败孙盛,吴王派遣诸葛瑾等人领兵前去解围,再次被夏侯尚击退。江陵城内外失去联系,城中很多士兵患浮肿病,能参战的只有五千人。曹真命令士兵堆积土山、挖掘地道,临城竖起无顶高台楼橹,向城中射箭,箭如雨注,守城将士都惊慌失措;朱然却安然自若,没有丝毫恐惧,并勉励将士,伺机攻打敌人的薄弱之处,攻破魏军两座营垒。魏军围攻江陵长达六个月,江陵令姚泰领兵防守北门,看到敌军力量强大,守城军队兵少,粮食殆尽,害怕不能守住,密谋做魏军的内应,被朱然发觉,将他杀死。
时江水浅陿,夏侯尚欲乘船将步骑入渚[渚:即江陵的中洲。]中安屯,作浮桥,南北往来,议者多以为城必可拔。董昭上疏曰:“武皇帝智勇过人,而用兵畏敌,不敢轻之若此也。夫兵好进恶退,常然之数。平地无险,犹尚艰难,就当深入,还道宜利,兵有进退,不可如意。今屯渚中,至深也;浮桥而济,至危也;一道而行,至陿也。三者,兵家所忌,而今行之,贼频攻桥,误有漏失,渚中精锐非魏之有,将转化为吴矣。臣私戚之,忘寝与食,而议者怡然不以为忧,岂不惑哉!加江水向长,一旦暴增,何以防御!就不破贼,尚当自完,奈何乘危,不以为惧?惟陛下察之。”帝即诏尚等促出,吴人两头并前,魏兵一道引去,不时得泄,仅而获济。吴将潘璋已作荻筏,欲以烧浮桥,会尚退而止。后旬日,江水大涨,帝谓董昭曰:“君论此事,何其审也!”会天大疫,帝悉召诸军还。
当时长江水浅,江面狭窄,夏侯尚想要乘船率步兵、骑兵进入江陵中洲驻扎,在江面上架设浮桥,以便与北岸来往,魏军中参与讨论的人都认为一定能够攻克江陵。董昭上书说:“武皇帝智勇盖世,用兵却非常谨慎,从不敢像现在这样轻视敌人。打仗时喜欢进攻而厌恶撤退,这是常理。平原地带没有险阻,退兵尚且十分困难,即使应当深入进军,还要考虑退还的便利,军队前进与撤退,不可依据自己的想象行事。现在在中洲驻扎军队,是深入到敌军的腹地;在江面上架设浮桥往来,是最危险的事情;只有一条道路可以通行,是最狭窄的通道。这三者,都是兵家大忌,而我们却都在做。倘若敌人集中力量攻打浮桥,我军稍有失误,魏将会失去中洲的精锐部队,而为吴所有。我对这件事非常担忧,寝食难安,而谋划此事的人却非常坦然,毫不忧虑,真是令人困惑不解啊!加之长江水位正在上涨,一旦暴增,我军将如何防御!如果无法打败敌人,就应该保全自己,为什么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而不感到恐惧呢?望陛下认真考虑。”文帝立刻下诏,命令夏侯尚等人迅速退出中洲。吴军两面并进,魏军的大队人马只能经由一条通道退却,挤在一起,一时难以退出,最后勉强退回北岸。吴将潘璋已经制好芦苇筏子,打算烧魏军的浮桥,恰逢夏侯尚领兵退回,没来得及实施。十天后,江水暴涨,文帝对董昭说:“你的预料,竟然如此正确!”当时又赶上瘟疫流行,文帝于是命令各军全线撤回。
三月丙申,车驾还洛阳。
初,帝问贾诩曰:“吾欲伐不从命,以一天下,吴、蜀何先?”对曰:“攻取者先兵权,建本者尚德化。陛下应期受禅,抚临率土,若绥之以文德而俟其变,则平之不难矣。吴、蜀虽蕞尔小国,依山阻水。刘备有雄才,诸葛亮善治国;孙权识虚实,陆议见兵势。据险守要,泛舟江湖,皆难卒谋也。用兵之道,先胜后战,量敌论将,故举无遗策。臣窃料群臣无备、权对,虽以天威临之,未见万全之势也。昔舜舞干戚[干戚:古代的两种兵器,干是盾,戚是斧。也借指征战。]而有苗服,臣以为当今宜先文后武。”帝不纳,军竟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