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人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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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由艺术家莱蒙尼尔绘制的德·杰斐琳夫人沙龙,曾成为18世纪巴黎作家和艺术家一个闻名遐迩的聚会场所。此画绘制于19世纪初,显示的是这样一个想象出来的情景:一位作者正在朗读自己的作品,表现了著名的沙龙和沙龙名流所蕴含的文化声望。(Reunion des Mesées Nationaux/Art Resourse, NY)
沙龙成了精心组织的会面场所,在这里,许多作者向爱批评的读者介绍他们的新作品;沙龙女主人宣读旅行家或远方记者的信件;令人仰慕的哲人的名望会在谈笑风生的谈话会中传开。杰出的沙龙女主人对她的沙龙所涉及的思想课题和社会衔接都考虑周详。苏珊·尼卡的沙龙在18世纪70年代和18世纪80年代期间,每逢星期五下午举行。为了准备她每周的谈话会,她在她的日记本上一一列出她想要讨论的想法和题目。朱莉·德莫斯皮纳斯在她巴黎府邸提供经常讨论的机会,在这里,她连续12年每周的每一个晚上都接见来访客人。有位仰慕者说,“她的伟大艺术,在于她着力显示他人的长处,她乐此不彼,胜过展示她自己。”沙龙和沙龙女主人,促进了文人共和国普世思想的发展,在这里,天才和创造性胜过贵族名门出身。虽然1780年后,妇女失去她们的许多文化影响,但这样的沙龙在法国大革命后还存留下来了。1795年,在大恐怖时期后,二位著名的哲人的遗孀,赫尔维蒂厄斯和孔多塞,开放或者重开她们在巴黎的沙龙,接待温和的共和主义派的人或性情开明宽厚的人。苏菲·孔多塞本人成了一名作家,而且是亚当·斯密著作的一名译者,她的沙龙在拿破仑执政的岁月中,一直是温和反对派的中心。较为短命的是更有名气的述曼·德·斯特尔的沙龙。她也写作,博览群书,在她众多的想法中,她对法国大革命没有丝毫改变妇女从属地位感到叹息。许多19世纪的法国自由主义思想,就产生于法国大革命后的这些沙龙里。
巴黎还在18世纪中叶出版了哲人著述中最为严谨之作《百科全书》。这部书由丹尼斯·狄德罗编纂,分为十七大卷,从1751年开始工作,到1772年完成。这是一部科学、工艺和历史知识的大辞典,颇为含蓄地对现存的社会和机构作了针砭,并概括了当时怀疑论、唯理论和科学观的精髓。虽然这不是第一部百科全书,然而却是第一部由一系列知名人士作撰稿人、同时又被视为对社会进步起了推动作用的百科全书。事实上,所有的法国哲人,如伏尔泰、孟德斯鸠、卢梭、达兰贝尔(协助编纂工作)、布丰、杜尔哥、魁奈等等,都为此书撰稿,有时他们一起被称为百科全书派思想家。虽然是在巴黎编纂,但是《百科全书》流传广泛,读者众多,大革命前就卖出了大约两万五千套多卷本,其中半数在法国以外,因此法语成了全欧洲受教育的人的国际语言。而在法国国内,《百科全书》被各行各业、社会各界人士所阅读。在贝桑松,这座大约有两万八千居民的城市,当地人就买了137套,其中15名是教士,53名是贵族,69名是律师、医生、商人、政府官员或者人们称之为第三等级的市民。这些为百科全书派学者所批评的特权群体,即教士和贵族,看书或者起码买书的人数远远超出他们在总人口中的比例。
认为自己是哲人或与哲人意气相投的男男女女,遍布欧洲各地。弗里德里希大帝是一个杰出的哲人,他不仅是伏尔泰的朋友,是款待波茨坦文学界和科学界人士的东道主,他自己还撰写警句、讽刺作品、论文、历史,以及军事科学著作。他天生机智,利嘴利舌,对因循守旧和浮夸的习气不无几分戏弄。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也是个哲人,理由大体相同。奥地利的玛丽亚·特蕾西亚倒不是个哲人,因为她宗教思想太浓,对一般的思想又很少关心。但是,她的儿子约瑟夫却证明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坐上王位的哲人,这将在下文阐述。英国沃伯顿主教被他的朋友视为哲人,他认为,他那时代的英国国教,作为一个社会机构来说,恰恰是纯理性所要创造的。苏格兰怀疑论哲学家大卫·休谟可算是个哲人,爱德华·吉本也算是个哲人,因为他的名著《罗马帝国衰亡史》尖锐抨击基督教,使虔诚的教徒大为震惊。塞缪尔·约翰生博士可不是哲人,虽然他因完成了一项18世纪典型工程——编纂了一部崭新的英语词典——而声名鹊起,却为超自然的事物忧心忡忡,笃信国教,贬低自命不凡的作家,竟然断言伏尔泰和卢梭是坏人,应发配到“殖民地”去垦荒。此外,还有意大利和德国的哲人,如马奎斯·蒂·贝卡里亚,他竭力要使刑法变得合乎人道;又如巴伦·格林,他从巴黎给他的许多订户发送文学新闻信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