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萨时光里诗趣横生
时间:2023-08-16 04:28:12
在拉萨时光里诗趣横生一文创作于:2023-08-16 04:28:12,全文字数:24358。
在拉萨时光里诗趣横生《半个月亮》是藏族女诗人纳穆卓玛于2021年8月由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诗集,总共选入了诗人近些年来创作的149首诗。诗集《半个月亮》呈现了一座城、一个女人,以及女人在城里的日常生活。处在纷纷扰扰的现代社会,很少有人能真正置身于各种繁杂琐事之外,但纳穆卓玛的诗歌却给读者一股难得的安静,诗中着力建构的“拉萨形象”“趣味人生”“日常经验”,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热泪中安顿我最终的不安(《时间》《香格里拉》2021年春季号)”。[1]
把纳穆卓玛诗歌的主题设置、审美趣味、艺术特点纳入整个中国新诗范畴考察,也是可圈可点的。纳穆卓玛的诗歌和拉萨文化关联密切。无论是题材、审美,还是艺术特点都体现出了拉萨城的深刻和独特。所以说,纳穆卓玛的诗歌在中国新诗的“本土化”方面有它的实验意义。同时,纳穆卓玛的诗歌并非对拉萨城简单的咏叹或是在拉萨日常中获得片刻的顿悟,而是出于“安顿灵魂”的创作目的,和拉萨万物同行,因此具有很强的美学批判性。
一、诗情画意的圣城拉萨
纳穆卓玛长期生活在圣城拉萨。她对养育她的拉萨城抱有极大的深情。她把她对拉萨城的所感、所思、所忆、所见全部压缩到了拉萨形象中,在诗歌中建构出了一个具有丰厚审美蕴藉的拉萨空间形象序列。在她的诗歌中,现实拉萨得到审美“再现”。拉萨成为记录人们美好生活、体悟世界真如妙理、安抚现代焦躁灵魂的多向度文化载体。
首先,纳穆卓玛诗中的拉萨是一个温暖甜蜜而值得爱恋的城市。“在清晨灿烂的窗前,会听到小鸟的歌”,生活在其间的诗人满心欢喜,因为“遇见的就是/冬天最美的阳光(《拉萨 遇见最美的阳光》)。”现实中的拉萨有“阳光之城”的美喻。拉萨河谷较为温和的气候,一年四季大多数日子的灿烂阳光,布满城市街道的粗大古柳、历史遗迹,以及围着桑烟袅袅、佛号声声的寺院转经的信众,这些使得拉萨城成为众多现代人趋之若鹜的一座圣城。因此,纳穆卓玛确信,拉萨城的第一场春雨“都有一个非凡的使?0?2 命/ ——缝合万物间所有的裂缝(《拉萨夜雨》)。”在诗人眼中,拉萨的一切都值得去爱,“我把一面湖水爱过/林间小路爱过/山坡上野花也爱过(《在秋天的门口撞见花海》)。”
纳穆卓玛对拉萨万物的“爱恋”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爱”,进入到了一种想象中的精神空间,这是在佛教文化的滋养下形成的虚拟空间,蕴含着诗人的超验意识和生命超越。[2]佛教认为万物是“色空”,因此痴迷万物是“贪嗔”。佛教提倡的爱是大爱,是一种慈悲为怀。在纳穆卓玛的诗中,对拉萨城的热爱仅仅是“爱恋”的第一个维度,更多的诗人的爱是在拉萨日常中领悟众生平等、佛性平等。例如,在诗歌《坠落》中,诗人写道:“爱,是没有住处的/一个人。”又如,在诗歌《野花》中,诗人这样说:“每次深入大自然/我越来越偏爱于野花/ 那些一尘不染的面孔//如果你经过它们/如果你也喜欢/不必采下来/成为饰物或药料/只需用风的口吻/向它??表达最深切的致意。”诗歌《野花记》中对“野花”的想象更是妙不可言,“它们把果实和种子献出?0?2 来/慰藉两手空空的大地时/她也会从中领走一片宁静/布施给自己空的地方。”《野花记》中所塑造的空间已经与现实中野花没有直接关系了,完全是主体一种具有佛教色彩的修行体验,是一种高度心灵化的空间。“野花”和“大地”平等修行,互相布施,互相慰藉,你帮助了我,我成全了你。正是基于佛教的这种认识,让纳穆卓玛的两个在新诗中常见的意象“野花”和“大地”获得了重生。
其次,纳穆卓玛诗中的拉萨是一个能让人静心体验美好生活和能够安顿人们灵魂的城市。无论在滚滚红尘中多么焦躁的人,面对圣城拉萨,也会“伸手向空,放下对峙 痉挛/……/看河流缓慢/看河流奔进夜色(《走进拉萨河边的黄昏》)。”拉萨不仅可以让人体验到岁月时光的美好,也可以对人的灵魂进行“安顿”。书写“死亡意识”是现代诗歌的一个标识。纳穆卓玛的诗歌也勇于面对这一话题。诗歌《在天葬台》没有忌讳藏族独特的丧葬仪式,书写了在仪式中人们从质疑到超越的体验,最终从仪式中获得了对“死亡恐惧”的拯救。这首诗的重要意义之一就在于展示了拉萨这座城市可以包容一个人从生到死的整个过程。
虽说书写死亡意识是新诗的重要特征之一,但一直以来,新诗中的死亡书写普遍让人感到绝望和痛苦。比如闻一多的诗《夜歌》,让人毛骨悚然;海子的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让人伤感不已。客观地说,从五四时期新诗诞生之初至今,新诗一直未能解决好“人的死亡问题”,这或许也是新诗不断丢失读者群的重要原因之一。值得关注的是,一些少数民族诗人深入本民族文化中的死亡观念,拨开现代文明的重重迷雾,重返颇具原始味道的死亡仪式,获得了某种程度上的对死亡的超越和达观。例如彝族诗人吉狄马加的一系列涉及死亡意识的诗,就从彝族火的仪式中消除了对死的恐惧。善良、宽容的纳穆卓玛在生活中乐观积极,自然在她诗作的表层少有对死亡的直接关注,但作为一名喜欢思考的诗人,她又不得不直面这一问题。比如她在诗歌《天葬台》中写道:“万物混沌/你漂浮如尘埃/无法确定秃鹫给你带来了什么/又会带走什么/……”,就写出了诗人对“死亡”的某种恐惧,但正是在这“天葬”的仪式过程中,诗人突然领悟到“巨型翅膀再次盘旋上升时/风也有了神性/在世俗无法抵达的高处”,从而达到了对“死亡”坦然的态度。
第三,纳穆卓玛笔下的拉萨历史绵长,故事富有,和人的生命经验融为一体。 “它把记忆剪成一缕青烟/或随清芬的花瓣颤抖/或在一叶飘零是流浪(《拉萨时光》)。”拉萨城随处可见“阳光”“烟火”“风铃声”和“古树”, 这些“千年交错的光影”“覆盖着”人们(《八廓街的晨光栖息在时间的窗棂上》)。正是如此,长期生活在拉萨的诗人总能体悟到世界的真如妙理。例如诗歌《悬浮如尘》,就道出了生活的某种真相。深受佛教“无常”思想影响的诗人,面对生活中的一次意外,就发出了如此的吁叹:“刚刚还在一朵金盏花里/阅读你的微笑,试着在鸟鸣中/领走一片光的人/徒然,被风声劫走。”是啊,我们的人生就是如此的无常,“只剩下盛大的欢喜/如浮走的空/悬而未决(《悬浮如尘》)”。行走在千年佛教文化积淀的拉萨,诗人自然面对这种“无常”,对“空”有了进一步的理解。这首诗的妙处还在于把“空”作为一个意象进行了书写,丰富了“空”的意蕴,点出了“空”的历史感。在诗人看来,拉萨绵长的历史上,不知道有过多少这样的意外,留下了多少盛大的欢喜,而这些皆为“空”。不少诗人在面对文物古迹的时候,不是膜拜不已,就是感慨往事,所以其诗歌很容易停留在浅吟低唱的层面而无法深入。纳穆卓玛则不然,她的诗把人的生命经验融进文物古迹中,仍然以探究生命的存在状态为核心。再看诗歌《站在废墟上》部分:“可你始终是时间垒砌的一面墙/风雨掏空的身体/除了旁人的各色声音/听不到回声//两首空空的我/只能站在乱石覆盖的虚无上/无所适从。”诗人的现代性很强,她很理性的对待废墟曾经的辉煌,合理运用佛教的“空无”观念来解释眼前的一切。需要指出的是,诗人并没有陷入宗教的悲观和消极,而是利用佛教的义理,深入了对历史文明的思考,使自身获得了更大程度上的解放和自由。
总之,在诗集《半个月亮》中,现实中的拉萨和想象中的拉萨、物质的拉萨和审美的拉萨、生活的拉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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