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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先想要将杜畿杀死,从而威胁部众,后来打算先观察杜畿的表现,就在郡府的门前将主簿以下三十多人杀死,杜畿的言谈举止依旧从容自若。于是,卫固说:“杀了他得不到好处,只会给自己招来恶名,而且他还被控制在我们手里。”于是,卫固等人就正式将杜畿尊奉为河东郡的太守。杜畿对卫固及范先说:“你们卫家和范家,在河东郡是两大望族,我要仰仗你们来办事。然而咱们有固定的长官、部属名分,今后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发生大事时要一起商讨。”杜畿将卫固任命为都督,代理郡丞一职,同时兼任功曹。全郡有大小将领及兵士共三千多人,全部由范先指挥。卫固等非常高兴,虽然表面上对杜畿表示服从,实际上却根本不在乎他。卫固打算大规模征发全郡百姓当兵,杜畿担心这样会大大增加他的力量,就对卫固说:“现在如果大量征发百姓,会令民心骚动,不如以募兵的方式缓慢进行。”卫固觉得有理,接受了杜畿的建议,但募到的士兵却不多。杜畿又对卫固说:“对家庭的顾念,是人们该有的感情,各级将领及郡中文职官吏,可以让他们按次序休息,到出现需要的情况时,再加以征召,也比较容易。”卫固等不愿因不同意杜畿的建议而被众人怨恨,也答应了。这样,善人在外可以暗中援助,而与卫固等同谋的恶人则各自回家了。
会白骑[白骑:即张白骑,本名张晟,东汉末年农民起义军领袖之一。]攻东垣,高幹入濩泽。畿知诸县附己,乃出,单将数十骑,赴坚壁而守之。吏民多举城助畿者,比数十日,得四千余人。固等与高幹、张晟共攻畿,不下,略诸县,无所得。曹操使议郎张既西征关中诸将马腾等,皆引兵会击晟等,破之,斩固、琰等首,其余党与皆赦之。
于是杜畿治河东,务崇宽惠。民有辞讼,畿为陈义理,遣归谛[谛:仔细。]思之。父老皆自相责怒,不敢讼。劝耕桑,课畜牧,百姓家家丰实。然后兴学校,举孝弟,修戎事,讲武备,河东遂安。畿在河东十六年,常为天下最。
正在此时,有一股以白骑为称号的军队攻打东垣,高幹也领兵进入濩泽。杜畿知道诸县都已向自己归顺,就从郡城离开,一人率领骑兵数十名,来到坚固的营寨进行防守。属下各县的官吏和百姓都纷纷据守城池,为杜畿提供援助,过了几十天,杜畿已拥有四千余人。卫固联合高幹、张晟共同攻打杜畿守卫的营寨,未能攻下,又到周围各县去抢夺粮草,也没得到收获。曹操派议郎张既向西,前往关中征调马腾等将领平定叛乱,他们派兵联合攻打张晟等人,获得大胜,将卫固、张琰等人斩杀,将其余的党羽赦免。
从此,杜畿治理河东郡,主张宽大仁惠。有来打官司的百姓,杜畿向他们陈述仁义道德,讲明事理,让他们回去认真考虑。父老们全都自相责备,不敢再去诉讼。杜畿劝百姓努力耕作,种桑养蚕,鼓励他们饲养牲畜,使每家都变得富裕。而后,又兴修学堂,举荐对父母孝顺、对兄弟友爱的人;修筑城防,制造武器,加强作战训练,河东郡于是得以安定。杜畿任职河东郡十六年,政绩经常位列天下第一。
秘书监、侍中荀悦作《申鉴》五篇[《申鉴》五篇:具体为《政体》《时事》《俗嫌》《杂言》上、下。],奏之。悦,爽之兄子也。时政在曹氏,天子恭己,悦志在献替,而谋无所用,故作是书。其大略曰:“为政之术,先屏四患,乃崇五政。伪乱俗,私坏法,放越轨,奢败制:四者不除,则政末由行矣,是谓四患。兴农桑以养其生,审好恶以正其俗,宣文教以章其化,立武备以秉其威,明赏罚以统其法,是谓五政。人不畏死,不可惧以罪;人不乐生,不可劝以善。故在上者,先丰民财以定其志,是谓养生。善恶要乎功罪,毁誉效于准验,听言责事,举名察实,无或诈伪以荡众心。故俗无奸怪,民无淫风,是谓正俗。荣辱者,赏罚之精华也,故礼教荣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扑以加小人,化其形也。若教化之废,推中人而坠于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中人而纳于君子之涂,是谓章化。在上者必有武备以戒不虞,安居则寄之内政,有事则用之军旅,是谓秉威。赏罚,政之柄也。人主不妄赏,非爱其财也,赏妄行,则善不劝矣;不妄罚,非矜其人也,罚妄行,则恶不惩矣,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在上者能不止下为善,不纵下为恶,则国法立矣,是谓统法。四患既独,五政又立,行之以诚,守之以固,简而不怠,疏而不失,垂拱揖让,而海内平矣。”
秘书监、侍中荀悦,撰写了《申鉴》五篇,向献帝上奏。荀悦是荀爽兄长之子。当时,政权被曹操掌握,献帝只在表面上是最高统治者,荀悦志在将自己的才干贡献给朝廷,但他却无处施展谋略,于是著述此书。书中主要讲的是:“治理天下的方法,首先是把‘四患’铲除,接着要推行‘五政’。用虚伪使风俗败坏,用私心使法纪破坏,行为放荡而超出常规范围,奢侈靡费而使国家制度受损:不把这四种现象消灭,就不能推行政令,所以将之称为‘四患’。发展农业与桑蚕业,令人民生活得到保障;辨明善恶,对民间习俗进行纠正;普及文化教育,使社会风气得到改善;建立武备,以保证朝廷的威严;赏罚明确,使法令得到统一,这就是‘五政’。百姓不畏惧死亡,就不要用刑罚对他们进行恐吓;百姓得不到生趣,就无法对他们进行向善的劝导。所以,身处高位的人,首先要让百姓变得富裕,让他们安居乐业,这就是对民生的保障。对于善、恶,要以功、罪作为判定的标准;对于毁谤和赞誉,要用实际效果加以检验。对人不仅要听他的言谈,更应观察他的行动;不受他名声的困扰,要考察他是否名实相符;不能让狡诈虚伪的人得逞,以免人们全都仿效。因此,奸怪的习俗消失了,民间就不会有淫乱的风气,这就使民俗得到了纠正。奖励与羞辱,是赏赐、惩罚的核心,因此礼教规定荣誉和羞辱只能施加在君子身上,以使他们的内心改变;枷锁和鞭笞则是专门用来对付小人的,以使他们的行为改变。若是不推行教化,那些资质中等的人也会堕落成为小人;而推行教化,就可以将这些资质中等的人提升为君子,这就使社会风气得到改善。作为统治者,必须拥有军队,以对不能预料的变化有所预防,平时用来管理内政,战时则在战场上使用,这就是保持威严。赏赐和惩罚,是执政的权柄。君王不能随意赏赐,原因并非爱惜财物,而是由于随意赏赐,就不能用赏赐的方式劝导人们行善;君王也不能随意惩罚,原因并非姑息怜悯,而是由于随意惩罚,就不能用惩罚来打击犯罪。赏赐而起不到劝导的作用,就是阻止人们行善;惩罚而起不到打击的作用,就是纵容人们作恶。身为统治者,能够不阻止下面的人行善,不纵容下面的人作恶,国法就能够确立,这就是使法令得到统一。将‘四患’除去,又使‘五政’得以建立,执行时诚心诚意,坚持不懈,简约而不松懈,疏放而不遗漏,这样,无需劳神费心,天下可太平。”
卷第六十五·汉纪五十七
起柔兆阉茂(公元206年),尽著雍困敦(公元208年),凡三年。
孝献皇帝庚
建安十一年(丙戌,公元206年)
春正月,有星孛于北斗。
曹操自将击高幹,留其世子[世子:古代天子、诸侯的嫡长子或儿子中继承帝位或王位的人。]丕守邺,使别驾从事崔琰傅[傅:辅佐。]之。操围壶关,三月,壶关降。高幹自入匈奴求救,单于不受。幹独与数骑亡,欲南奔荆州,上洛都尉王琰捕斩之,并州悉平。
曹操使陈郡梁习以别部司马领并州刺史。时荒乱之余,胡、狄雄张,吏民亡叛入其部落,兵家拥众,各为寇害。习到官,诱喻招纳,皆礼如其豪右,稍稍荐举,使诣幕府;豪右已尽,次发诸丁强以为义从;又因大军出征,令诸将分请以为勇力。吏兵已去之后,稍移其家,前后送邺,凡数万口;其不从命者,兴兵致讨,斩首千数,降附者万计。单于恭顺,名王稽颡[稽颡:古时的一种跪拜礼,屈膝下拜,以额触地,表示极度虔诚。],服事供职,同于编户。边境肃清,百姓布野,勤劝农桑,令行禁止。长老称咏,以为自所闻识,刺史未有如习者。习乃贡达名士,避地州界者河内常林、杨俊、王象、荀纬及太原王凌之徒,操悉以为县长,后皆显名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