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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闻操击琼,谓其子谭曰:“就操破琼,吾拔其营,彼固无所归矣!”乃使其将高览、张郃等攻操营。郃曰:“曹公精兵往,必破琼等,琼等破,则事去矣,请先往救之。”郭图固请攻操营。郃曰:“曹公营固,攻之必不拔。若琼等见禽,吾属尽为虏矣。”绍但遣轻骑救琼,而以重兵攻操营,不能下。
绍骑至乌巢,操左右或言:“贼骑稍近,请分兵拒之。”操怒曰:“贼在背后,乃白!”士卒皆殊死战,遂大破之,斩琼等,尽燔其粮谷,士卒千余人,皆取其鼻,牛马割唇舌,以示绍军,绍军将士皆恟[恟:恐惧。]惧。郭图惭其计之失,复谮张郃于绍曰:“郃快军败。”郃忿惧,遂与高览焚攻具,诣操营降。曹洪疑,不敢受。荀攸曰:“郃计画不用,怒而来奔,君有何疑!”乃受之。
袁绍得知曹操袭击了淳于琼,对其子袁谭说:“即使曹操将淳于琼打败,我去将他的大营攻破,让他没有地方可回!”于是,下令让大将高览、张郃去进攻曹军大营。张郃说:“曹操亲自领精兵袭击,定会将淳于琼等打败,他们一旦被打败,辎重被毁,那么大势已去,请先去援救淳于琼。”郭图坚持要先进攻曹营。张郃说:“曹操的营寨很坚固,必然不能攻克。如果淳于琼等被捉,我们都会成为俘虏。”袁绍仅派轻兵前去援救淳于琼,却派重兵攻击曹军大营,无法攻克。
袁绍增援的骑兵来到乌巢,曹操身边有人说:“敌人的骑兵一点点靠近,请分兵迎击。”曹操生气地大声喝道:“等敌人到背后时,再来禀报!”曹军的士兵都拼死战斗,于是将袁军打得大败,将淳于琼等斩杀,将袁军粮草全部烧毁。将一千多名袁军士兵的鼻子全部割下,将俘获到的牛马的嘴唇和舌头也割下,拿给袁绍的官兵看,袁军的将士看到了,非常恐惧。郭图由于自己的计策失败,感到羞愧,就又到袁绍那里对张郃大加诬陷,说:“张郃得知我军失利,十分幸灾乐祸。”张郃知道后,又恨又怕,便与高览将攻营的器械烧毁,前往曹营投降。曹洪担心中计,不敢受降。荀攸说:“张郃由于计策不被袁绍采用,一怒之下投奔到这里,您还怀疑什么!”于是这才接受张郃、高览的投降。
于是绍军惊扰,大溃,绍及谭等幅巾乘马,与八百骑渡河。操追之不及,尽收其辎重、图书、珍宝。余众降者,操尽坑之,前后所杀七万余人。
沮授不及绍渡,为操军所执,乃大呼曰:“授不降也,为所执耳!”操与之有旧,迎谓曰:“分野殊异,遂用圮绝[圮绝:断绝,隔绝。],不图今日乃相禽也!”授曰:“冀州失策,自取奔北。授知力俱困,宜其见禽。”操曰:“本初无谋,不相用计,今丧乱未定,方当与君图之。”授曰:“叔父、母弟,县命袁氏,若蒙公灵,速死为福。”操叹曰:“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也。”遂赦而厚遇焉。授寻谋归袁氏,操乃杀之。
操收绍书中,得许下及军中人书,皆焚之,曰:“当绍之强,孤犹不能自保,况众人乎!”
冀州城邑多降于操。袁绍走至黎阳北岸,入其将军蒋义渠营,把其手曰:“孤以首领相付矣!”义渠避帐而处之,使宣号令。众闻绍在,稍复归之。
于是袁军惊惧,迅速崩溃。袁绍和袁谭等戴上头巾,骑上快马,带着八百名骑士渡过黄河逃走。曹军没有赶上,但将袁绍的全部辎重、图书和珍宝缴获。袁军投降的残余部队,被曹操全部活埋,先后被杀死的有七万多人。
沮授没来得及与袁绍一同渡河逃走,被曹军擒获,于是他大呼:“我并没有投降,只是被抓住了!”曹操和他是旧相识,亲自来迎接他,对他说:“我们受地区限制,一直被隔开不能见面,没想到今天你会被我活捉!”沮授说:“袁绍策略错误,自己导致失败。我的才智和能力全部无处施展,应当被擒。”曹操说:“袁绍没有谋略,不能采纳你的计谋。如今,天下战乱尚未平定,我要和你一起创立功业。”沮授说:“我叔父和弟弟的性命,都被袁绍控制,如果蒙您看重,就请快将我杀了,这对我来说才是福气。”曹操叹着气说:“我如果能早些得到你,天下大事都没有必要忧虑了。”于是,将沮授赦免,还给了他优厚的待遇。不久,沮授策划逃走返回袁绍军中,曹操这才杀死了他。
曹操缴获了袁绍的往来书信,得到许都官员和自己军中将领给袁绍写的信,他将这些信一律烧毁,说:“当袁绍强盛的时候,连我都无法自保,何况众人呢!”
冀州属下的郡县大多向曹操投降。袁绍逃至黎阳的黄河北岸,来到其部将蒋义渠的营中,握住他的手说:“我将脑袋交托给你了!”蒋义渠让出大帐给袁绍,让他在里面发号施令。袁军残部得知袁绍仍然活着,又渐渐归附。
或谓田丰曰:“君必见重矣。”丰曰:“公貌宽而内忌,不亮吾忠,而吾数以至言[至言:直言。]迕之,若胜而喜,犹能赦我,今战败而恚,内忌将发,吾不望生。”绍军士皆拊膺泣曰:“向令田丰在此,必不至于败。”绍谓逢纪曰:“冀州诸人闻吾军败,皆当念吾,惟田别驾前谏止吾,与众不同,吾亦惭之。”纪曰:“丰闻将军之退,拊手大笑,喜其言之中也。”绍于是谓僚属曰:“吾不用田丰言,果为所笑。”遂杀之。初,曹操闻丰不从戎,喜曰:“绍必败矣。”及绍奔遁,复曰:“向使绍用其别驾计,尚未可知也。”
有人对田丰说:“您必然会被重用。”田丰说:“袁绍看起来宽厚却内心猜忌,不能理解我的一片忠诚,而我屡次因直言相劝而将他触怒,如果他因得胜而高兴,或许能将我赦免;如今由于战败而心生愤恨,妒意将会发作,我不指望能活下去。”袁军将士都捶胸哭泣,说:“如果这里有田丰,必定不至于被打败。”袁绍对逢纪说:“在冀州留守的人,得知我军失败,都会想念我,唯独田丰从前曾经劝阻我出兵,和众人不同,我心中也觉得惭愧。”逢纪说:“田丰知道将军失利后,拍着手大笑,庆幸他的预言成为了现实。”袁绍便对僚属说:“我没有采纳田丰的计策,果然遭到他的取笑。”就下令处死田丰。起初,曹操得知田丰并未随军出征,高兴地说:“袁绍一定会失败。”等到袁绍大败逃走时,曹操又说:“如果袁绍采纳田丰的计策,胜败还无法预料。”
审配二子为操所禽,绍将孟岱言于绍曰:“配在位专政,族大兵强,且二子在南,必怀反计。”郭图、辛评亦以为然。绍遂以岱为监军,代配守邺。护军逢纪素与配不睦,绍以问之,纪曰:“配天性烈直,每慕古人之节,必不以二子在南为不义也。愿公勿疑。”绍曰:“君不恶之邪?”纪曰:“先所争者,私情也;今所陈者,国事也。”绍曰:“善!”乃不废配,配由是更与纪亲。冀州城邑叛绍者,绍稍复击定之。
绍为人宽雅,有局度[局度:才干气量。],喜怒不形于色,而性矜愎自高,短于从善,故至于败。
冬十月辛亥,有星孛于大梁。
审配的两个儿子都被曹军擒获。袁绍的部将孟岱向袁绍进言说:“审配官职很高,专权独断,家族人口众多,兵强马壮,并且他的两个儿子都被曹操控制,一定会有背叛的想法。”郭图、辛评也认为是这样。袁绍就将孟岱任命为监军,代替审配在邺城镇守。护军逢纪素来与审配不和睦,袁绍向逢纪征询意见,逢纪说:“审配为人刚直,常常仰慕古人的气节,必定不会因为两个儿子被敌人捉住而做出不义的事情。希望您不要疑心。”袁绍说:“你不厌恶他吗?”逢纪说:“从前我与他相争是因为私人小事,此时我所说的是国家大事。”袁绍说:“好!”于是,没有将审配的职务罢免,从那时起,审配与逢纪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冀州属下那些背叛了袁绍的城邑,袁绍又逐渐将其平定。
袁绍的性格宽厚文雅,有气度,喜怒不表现出来,但为人刚愎自用,不喜欢采纳别人的正确意见,因此最终失败。
冬季十月辛亥日,大梁星宿出现异星。
庐江太守李术攻杀扬州刺史严象,庐江梅乾、雷绪、陈兰等各聚众数万在江淮间。曹操表沛国刘馥为扬州刺史。时扬州独有九江,馥单马造合肥空城,建立州治,招怀乾、绪等,皆贡献相继。数年中,恩化大行,流民归者以万数。于是广屯田,兴陂堨[陂堨:蓄水塘。],官民有畜,乃聚诸生,立学校;又高为城垒,多积木石,以修战守之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