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定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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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月色如银,星光灿烂。校革委会张副主任和李大姐同我一起去你家。
张副主任是50年代分配到这儿的大学生,为人热情,乐于助人,我们私交颇深,我像尊重长辈一样尊重他,我和你的事,在学校第一个告诉的就是他。路上,我心里总是有点惴惴,对他说:
“你就是我的家长,人家提什么,你都应承下来。”
他笑着说:
“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他的话让我心里踏实多了。
大人们对这次商谈很重视。家里干净整洁,炕上铺盖垛得整整齐齐,炕桌摆在中央,壶里已经泡好了茶,壶嘴冒着热气。我们一进门,你爸妈便热情地迎过来,邀张主任和李大姐上炕。你妈拉着大姐的手一同上了炕,张主任说他不习惯盘腿,便和你爸一起顺势坐在炕沿边。我坐在墙角的椅子上,你则坐在柜边凳子上。
寒暄过后,便进入了正题。张主任直截了当地说:
“李老师的父母不在身边,我就算他的家长,你们把闺女养大不容易,想要些什么,尽管说,不必客气。”
你爸则回话说:
“我一分钱也不要,他们成了,我连一根烟也不会抽的。”
我听了,一楞:
“怎么?这是气话,还是……”
你则若有所思,低下了头。
张主任和李大姐可能也有些觉得意外,都说:
“他们成了,以后应该好好孝敬你们二老,怎么能连一根烟也不抽呢。”
“那敢情好。”你妈说。
既然如此,那这项主要的议题就算说定了。接下来关于何时结婚等事项便好说了。你爸说这是他办的第一个婚宴,得准备一番,我说我家也是如此,于是便初步说定到春节时举行婚礼,具体事宜待我放假回家和父母商量后再确定。
商谈进行得如此顺利,简直出乎我的意外。出来后,张主任对我说:
“来的时候你还怕人家狮子大开口,看来老李为人挺开通的,这门亲事你算找好了。”
大姐也高兴地说:
“这下你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我说:
“全靠你们哪,真不知该怎样谢你们。”
第二天,我便约你一起上街置办定婚衣物。
我高兴地对你说:
“你家父母什么也不要,那我的负担就大大减轻了。昨晚你没说自己想要些什么,在大人们面前我也没好意思问,今天,你齐管告诉我吧,我保证满口答应。这里有的,我们现在就买下,这里没有的,我们学校的老师家在北京、上海的有好几个,我可以让他们捎。”
你却略显不快地说:
“大人们对你们说是什么也不要,但对我讲了,结婚以后,我头三年的工资依旧给他们。这三年,我得靠你养活了,还能张口要什么呢?”
“噢?是这样啊!”我有些愕然,但很快便转口安慰你说,“父母把咱们养大不容易,你家姊妹多,你爸养活这一大家子也够难的,你头几年的工资给父母也在情在理,我们结婚后俭省点就是了。不过,总该置办些新衣服吧。”
“当然总得买一些了,可是商店现成的衣服挺贵的,咱们买上衣料,我自己做,毛衣也买上毛线我自己打吧。”
“那行,一般布就从这里买,另外我从外地给你捎一块的确凉做衫子吧。”
“也好。”
“我见你还没戴手表,我现在戴的是一年前托人从上海买的,这回我托人给你从北京买一块吧。”
“手表挺贵的,你们当老师的上课离不了,我们倒也不当紧。”
“一辈子结婚一次,还是应该买一块,也有个纪念。”
“那由你吧。”
我们边商量着边转商店,除自己的外,还专门给你爸、你妈和众弟妹们一一精心挑选了适合的东西。到小晌午时该买的都已买齐,两人才高高兴兴地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你家。
咱们回去时,你爸还没下班,你妈好像也不在家。等了一会儿,大人们才回来。进门便说:
“你们今天置买东西,事先也不给大人说一声,家里一点准备也没有。”
你我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大人们倒也没再说什么,你妈便开始做饭,好像是吃的河涝。这便算是我们的定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