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天随人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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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班尼呜咽过之后，泪眼中带着惊喜，让玫半天摸不着头脑。

“谁？谁死了？”玫追问了一句，没等班尼回答，她恍然大悟过来。“她死啦？！”

玫忽然极度紧张地盯着班尼，心和身体一起战栗起来，像是被警方俘获的一个凶手。

“你杀了她？”玫惊恐万状地望着班尼，不由自主地往门边靠拢着，那架势像是随时准备着逃跑一般。班尼悲中带喜的表情此时变成了哭笑不得。

班尼太太的死完全是一个意外，担负起菲佣工作的她，在大闹过上海，却最终没有抓到班尼不忠的把柄之后，心有不甘地带着儿子返回了香港。

“你给我听着，乖乖的，不要以为你在上海我就管不了你了！”太太在和班尼告别的时候，揪着他的领带微笑着咬牙切齿。“不要老想着吃‘北菇炖鸡’，当心撑破了肚子！”

太太环顾着候机厅里来来往往的漂亮女孩子们，恨不得把那些香港的怨妇们用来诋毁内地女孩子的惯用的辞藻强加在每一个上海女孩子身上。

“北菇炖鸡”，亏她想得出来！班尼心里替玫愤然着，脸上却依旧毕恭毕敬着。

内兄万分悲痛地打来电话，告诉班尼，太太在早上去买菜的路上，被一辆计程车撞倒，重伤不治。

班尼握了电话的手抖得好久停不下来。

太太死了，死得那样突然，那样悲惨，班尼号啕着不知对内兄说了些什么，心里忽然把那个十几年来很少给他温暖的女人痛切地怀念了，到底她还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走得这样干脆，这样及时，也算是夫妻一场，最终成就了他这个不幸的丈夫的幸运。

“她实在还是一个好女人。”班尼胡噜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喃喃地说。

玫的鼻子一酸，陪着落下泪来。

两人谁都不愿，或者说是不敢去想班尼太太的死是不是因为班尼的不忠。

“警察确定，是她违章横穿马路导致的车祸。”内兄这样告诉班尼。

班尼知道，自幼留学英国的太太，平素一向是严格地遵守着行车走路的规则，而且生平最为憎恶那些不守交规的举止，倘若不是神情恍惚，她是绝不会发生这种意外的。

“这是天意呀！”班尼努力地想要抹杀玫心头的阴影，在她眼底，他读出了惊惧与猜疑。

“你什么时候动身？”玫替班尼收拾行装的时候，一直垂着头，没有去理睬班尼，直到班尼的行李收拾好之后，玫才淡淡地问了一句。

班尼走过去，抚摸着玫的背脊，幽幽地说：“我想现在就去机场。”

玫把班尼送到了机场，班尼赶上了飞往深圳的飞机，然后转车回香港。

在从机场回市内的出租车上，玫把头埋在掌间，无声地哭了，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眼泪究竟是为谁流的。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我们会怎么样？”玫端起杯子，碰了班尼手中的酒杯，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

班尼有些尴尬地望着玫，嘴唇翕动着，不知所云。

“我替你回答吧”，玫微笑着注视着面前这个现在应该是完全属于自己的男人。“一切照旧。”

玫的笑容间竟然有几分顽皮的意味。

班尼愣了一下，举杯喝干了他的“金炙鹤”，玫看到他艰涩地蠕动的喉结和微微紧蹙的眉头。

十三 天随人愿（3）

十三天随人愿（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