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爱错了,还是舍不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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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记住你的好
“瑾月,瑾月,不要怕。”狄杰用他仅有的力量在她耳边呢喃。
苏瑾月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可是她不怕,一点都不怕,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不知过了多久,抱成一团的两个人在一个平坡上停了下来。狄杰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松开手臂,昏迷过去。
苏瑾月感觉到紧搂着她的手突然松开了,不祥的预感侵入脑海。
血!她忽然看见血从狄杰的嘴角流出来。尽管穿着秋衣,他的胳膊和腿还是被刮破了很多处。苏瑾月的心骤然间被揪紧,她推了推狄杰,狄杰没有一点反应。黑暗笼罩着苏瑾月,她抱着狄杰的头,哭着喊:“狄杰,狄杰,你说说话,你说说话,你不要吓我,我好怕,求求你,说话啊!狄杰!”
那撕心肺裂的声音冲破了整个山间,回荡,断肠。
“不要流了,不要流了……”苏瑾月一边用手擦着狄杰嘴角溢出来的血,一边用颤抖的手在狄杰身上找电话。
可是,又忽然想起滚下来时,狄杰是用手拿着电话。所以他们的电话早已经不知摔哪儿去了。
想到这,苏瑾月心里一阵慌张。狄杰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那么触目惊心,苏瑾月觉得她快死去了,她想闭着眼,再也不醒过来。她用力拖着他的身体,可是这样,他们根本没办法移动多远。
“狄杰!坚持住!我这就去叫人救你,你要等着我……”苏瑾月最后下定决心把狄杰一个人先放在这儿,她回去找人。不是她想丢下他,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对狄杰更有利。苏瑾月强忍着眼泪,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狄杰身上。接着,她顾不上自己此时只穿着吊带背心,就拔起腿迅速地朝山下跑去。这一路,跌跌爬爬,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每一次摔倒时,苏瑾月就在心里想着狄杰的名字,想着他嘴角的血和身上的伤口……于是,她又迅速挣扎着站起来跑。站不起来,她就爬,靠着手,一寸一寸地向前……
如果说秋天风凉,那她的心比冬天更冷。忍着心里的痛,忍着脑袋里的无数个幻想,此时她只能努力地跑,她慢一分钟,狄杰的危险就多一点。
所以她绝对不能停下。
这一段山路,此刻,在她的眼里,仿佛很长很长。
“哥。你马上找到白乐乐一起来后山,只有她知道准确位置在哪儿。你们打电话叫救护车一起来。快点!要快!我在山口等你们……”苏瑾月找到第一个电话亭打电话给苏东博。
最危难的时候,她已经习惯性地求助苏东博。
她也想到马上叫救护车,可是怕描述不好位置,耽误时间。现在对于她来说,最快速地把狄杰送到医院才是最主要的。
打完电话大口喘着气,苏瑾月颓然地坐到土地上。狄杰的血,狄杰的伤口,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她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地上,溅出刺目的花,锥心的痛蔓延开来。狄杰,你一定要等着我,等你醒了,你可以对我冷淡,你可以骂我……但是,你一定要坚强地等着我……
抑制不住地眼泪越来越汹涌。
当看到救护车来的时候,苏瑾月发疯般地跑上去。
“怎么弄成这样?”苏东博脱下自己的衣服心疼地为她穿上,看见她哭得不成模样的脸,脸上和手上都是血迹,加上被风吹,现在已经是赤裸的红了。还有身上到处都是泥土,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变成这样。
白乐乐担忧地看着苏瑾月。
苏瑾月没有和他们解释一句,只是不断地告诉救护车司机走什么路更快,更准确。
“停!狄杰,救狄杰。”到了地方,苏瑾月大叫一声,再也没有力气支撑,昏迷过去。
苏东博迅速搂过她,她焦急的容颜连接着他的心里最容易触动的一块。
苏东博和白乐乐还有医护人员看见眼前狄杰满是血地躺在那儿,大家迅速把他抬上车送往医院。
苏东博心里的痛被硬生生扯开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苏瑾月会一个人穿那么少;终于明白她跑这一段山路用了多少力气;终于明白即使她已经累得快坚持不住,却还是忍耐到最后一刻,等待着看见有人可以救狄杰,她才倒下。
苏东博的泪停不下来。他快速擦干,为什么她对狄杰可以做到不顾一切?
白色的病房内,四周是空荡荡的。每个人的心都是纠结着的。
两张单人病床上,一边躺着苏瑾月,一边躺着被包扎的狄杰。
苏瑾月昏睡时翻来覆去的梦话都是:“快救狄杰,快救狄杰……救狄杰……”
狄杰偶尔大吼几声:“瑾月!瑾月!”吼叫完,又沉沉地睡过去。
苏东博和白乐乐,还有匆匆赶过来的千浩,三个人静静看着这一幕。两个男生的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样异物,不能言语。
医生说,苏瑾月只是疲劳过度,应该很快可以醒来。
“狄杰……狄杰……口渴……”苏瑾月勉强睁开眼睛,狄杰呢!想起在山上,他嘴里的血,身上?淌的血,苏瑾月眼前一片红。她惊坐起来,却没有力气,又颓然躺下身,手紧紧地抓着衣服。
没想到苏瑾月比预期醒来得还要快。
白乐乐快速坐到苏瑾月身边,扶起她,让她半靠在竖起的枕头上。
苏东博递过一杯温水说:“狄杰的脑部受到轻微震荡,虽然身上伤处比较多,但值得庆幸的是都没有伤到骨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已经消炎包扎好了。至于他什么时候醒来,医务人员也说不准。至于头部的伤,还要等他醒来再做细致观察。幸好那山是土山,所以医生觉得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你别太担心。”
“是因为他保护我,所以我才没有受伤。我们是一起滚下山坡的。”苏瑾月含着泪说完,大家都震住了。
原来,苏瑾月伤势不重是因为受到狄杰的保护。他们猜测过好多可能,但却没想到他们是一起跌下去的,因为苏瑾月的劳累过度和皮外伤比起狄杰的伤,要差上很远。他们更没有想到,狄杰会保护苏瑾月。
苏东博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狄杰不是要伤害她吗?为什么又拼命去保护她?
“狄杰在哪里?”白乐乐忍着泪,指了指苏瑾月没注意到的自己身边的那张床。
“扶我过去。”苏瑾月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让人惊心的疼痛。
白乐乐扶着她,找了个可以靠的椅子,让她坐在狄杰的床边上。
苏瑾月没有撕心裂肺地哭喊,只是安静地流着眼泪,她怕吵到他,所以她只是安静地抚摸他受伤的每一个地方,只是轻轻地抚摸,因为怕他疼。
这样的安静仿佛一把刀,刺进每个人的身体里。
她默默地坐在狄杰的床边,不吃不喝,拒绝打针。她知道,她现在身体没有一点事,而是她的心在等待他醒来。他躺在这里,不也是不吃不喝吗?那她也不要。她要陪着他,要不然,狄杰一个人孤零零地昏睡着,会多么寂寞啊!
他们几个谁也没有狄杰家长的联系方式,所以就没有办法通知,只能由他们轮班照顾。千浩替狄杰请假,理由是家里有事,回家一趟。像狄杰这样在学校呼风唤雨的人,随便找个理由,校方都不会太追究的。
唯一久久不动的只有苏瑾月。困了,她就趴在狄杰的床边睡;醒来,她就默默地坐在他身边,看着狄杰,和狄杰说话。每当想起那突兀的血从狄杰嘴边流溢出来,就会让她的心狠狠抽痛一次,那原本仿佛在梦里才有的血,却会出现在现实中。
千浩他们有时候就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待着,因为屋里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无论谁给苏瑾月送饭,她都会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个人,看到一种绝望,让人疼,让人自动退缩。除了水,她拒绝了一切。只有医生或者护士要给狄杰打针时,她会冲着他们礼貌地微笑,然后让开身。等他们走了,她又继续静静地坐回他身边。
这样,三天过去了。
夜晚的星星格外璀璨。苏瑾月拉着狄杰的手说:“狄杰,你要快醒来哦!醒来我们才可以一起看星星。”
说着说着,她疲倦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