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犀犬

书籍名:《搜神记》作者：干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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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惠帝元康中，吴郡娄县怀瑶家忽闻地中有犬声隐隐。视声发处，上有小窍，大如螾穴。瑶以杖刺之，入数尺，觉有物。乃掘视之，得犬子，雌雄各一，目犹未开，形大于常犬。哺之，而食。左右咸往观焉。长老或云：“此名犀犬，得之者，令家富昌，宜当养之。”以目未开，还置窍中，覆以磨砻〔1〕。宿昔发视，左右无孔，遂失所在。瑶家积年无他祸福。

【注释】

〔1〕磨砻（lónɡ）：磨石。

【译文】

晋惠帝元康年间，吴郡娄县怀瑶家忽然听见地下有隐隐约约的狗叫声。查看声音发出的地方，地上有一个小孔，就像蚯蚓的洞穴那么大。怀瑶用木棍插进小孔，插入好几尺，感觉有东西，于是挖开来看，得到了小狗，雌雄各一只。眼睛还没有睁开，体型比平常家犬要大。喂它东西它吃。左右邻居都来观看。年纪大的人说：“这狗叫犀犬，得到它的，会让家里富裕昌盛，最好把它养起来。”因为小狗眼睛还没睁开，怀瑶把它们送回到洞里，在洞口盖上磨石。过了不久打开看，到处都没有洞穴，于是就找不到在哪里了。怀瑶家多年也没有什么灾祸。

至太兴中，吴郡太守张懋，闻斋内床下犬声。求而不得。既而地坼，有二犬子，取而养之，皆死。其后懋为吴兴兵沈充所杀。《尸子》曰〔1〕：“地中有犬，名曰地狼；有人，名曰无伤。”《夏鼎志》曰：“掘地而得狗，名曰贾；掘地而得豚，名曰邪；掘地而得人，名曰聚。”聚，无伤也。此物之自然，无谓鬼神而怪之。然则“贾”与“地狼”名异，其实一物也。《淮南万毕》曰〔2〕：“千岁羊肝，化为地宰；蟾蜍得苽〔3〕，卒时为鹑。”此皆因气化以相感而成也。

【注释】

〔1〕《尸子》：书名。战国时楚人尸佼所著。

〔2〕《淮南万毕》：书名。即《淮南万毕术》。该书由西汉淮南王刘安招集的淮南学派所作。万毕，即“万法毕于此”之意。

〔3〕苽（ɡū）：同“菰”，一种菌类植物。

【译文】

到东晋元帝太兴年间，吴郡太守张懋听见屋子床下有狗叫声。到处寻找没有找到。后来地面裂开，有两只小狗，他取出小狗喂养，都死掉了。后来张懋就被吴兴叛军沈充所杀。《尸子》说：“地下有狗，名叫地狼；地下有人，名叫无伤。”《夏鼎志》说：“挖地得到狗，名叫贾；挖地得到猪，名叫邪；挖地得到人，名叫聚。”聚，就是无伤。这是事物的自然存在，不要说它们是鬼神而感到奇怪。虽然“贾”和“地狼”名称不同，它们实际上是同一种事物。《淮南万毕术》说：“千年的羊肝，变成了地神；蟾蜍得到菰，最终变成鹌鹑。”这都是由于元气变化相互感应而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