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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斗还打听到,那台机器体积不大,一个人就能搬动,而且根本没什么故障,转手便能轻松赚一百多万。他脑中灵光一闪:看来上天都帮我,就用那台机器当作补偿金吧。
玲斗曾几度想过溜回丰钿机械偷些东西。别人的东西不能拿,玲斗对此心知肚明,可一想到目标是丰钿机械,就感觉良心上过得去了。这家公司一直手段卑劣,用“丰钿”这个名字本就没安好心。社长姓丰井,公司按理说也该叫丰井,社长一定是想让别人误以为公司和那家驰名世界的车企有关,才故意起了这个名字,从而钓到更多客户。玲斗一想到是要偷这么一家骗子公司,罪恶感便荡然无存:辞退我本就不合理,我只是把该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罢了。
但即便溜回公司,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值钱的东西。办公室的保险箱上了锁,里面也不一定有现金。最值钱的当属仓库里待售的机器设备,可是动辄好几吨重,一个人根本偷不出来。
眼下情况就不一样了。仓库里等着他的是激光式变位仪,就算便宜点出手也能挣一百多万,且搬运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必须马上行动,否则被丰井那家伙转卖出去就晚了。深思熟虑后,玲斗决定下周六行动。他在丰钿机械工作过一年,很清楚摄像头的位置,也知道仓库里的防盗措施徒有其表。他向后辈提前打听好了机器的位置,轻而易举便从仓库搬了出来,不料要离开时出了意外。他原本从后辈那里借来了备用钥匙,能轻松进出仓库大门,可他想把现场伪装成破窗而入,于是临走前决定把窗户玻璃敲碎。然而,锤子刚碰到玻璃,警铃便响了。没想到抠门的社长居然会安装报警系统!铃声刺耳,玲斗蹬着来时骑的自行车慌不择路地逃了。因太过慌张,放在后座的激光式变位仪也不慎被甩掉,玲斗自然没有心思再回去捡。
就这样白折腾了一晚上,好在玲斗觉得应该不会被人发现——他戴了手套,也确信没有被摄像头拍到。可第二天一大早,他刚从网咖出来就被刑警围住,要他跟着去一趟警察局。
听说后辈交代了一切,玲斗心灰意冷。他知道再挣扎也无济于事,于是在审讯室里如实道出原委:被蛮不讲理的社长辞退,没领到补偿金和未结算的工资,因此心怀怨恨。负责审讯的刑警多少有些同情,但也不可能为他修改笔录,而是干脆利索地把案卷材料移送检察机关,他只能等着被起诉。
完了,要进监狱了,但反正也无处容身,这样也挺好——就在玲斗差不多做好心理准备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个自称是受玲斗外祖母所托的律师要求面谈。
玲斗的外祖母的确健在,名叫富美。被警察带走之前,他给外祖母打了电话,简单说了自己可能会被逮捕。外祖母是他唯一的亲人,直到他高中毕业都一直和他一起生活。他担心外祖母突然联系不到他会胡思乱想,才打了电话,压根没指望外祖母能帮上忙。外祖母今年七十八岁,独自在江户川区的一幢老房子里精打细算地过活,性格忠厚单纯,要是被诈骗团伙盯上了,只需一通电话就会主动去银行汇款。玲斗打电话时也是如此,刚听到“逮捕”两个字,外祖母的声音就开始颤抖了。玲斗实在想象不出,这样的外祖母竟会去请律师,按说她也应该没有这样的能力与人脉。
坐在会见室隔板对面的,是个脸型细长、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满头白发,看上去上了年纪,实际年龄不清楚,从面料光泽度能看出身上的西服颇上档次。
“你就是直井玲斗?”男人起身,靠近了一些。
“是……”
“初次见面,这是我的名片。”男人向玲斗出示名片,上面印的名字是“岩本义则”。
“是我外婆托您来的吗?”玲斗问道。
“嗯,你就当是这样吧,不然你肯定会疑惑。”岩本说着坐回折叠椅上。
“那您到底是受谁之托呢?”
“我不能说。”白发律师跷起了二郎腿,“这是和委托人商定好的,目前还不能说出委托人的身份,或者说不能由我说出来。”
“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玲斗眉头紧锁。
“委托人希望如此。作为律师,我只能服从委托人的指示。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在那之前就当作是个小秘密吧。”
玲斗绞尽脑汁思索:到底是谁委托的呢?脑海中浮现出几张熟人的面孔,可哪个都不像能做到这个地步。
“委托人托我给你捎个口信。”岩本打开了手中的笔记本,“准备好了吗?我要念了。‘直井玲斗先生:倘若你想重获自由,请将一切事宜委托给岩本律师。只要交给岩本律师处理,相信一切都会解决。获释后,请第一时间来见我,有一件事我要命你去做。如果你能答应,律师费将由我全额承担。委托人’。”老律师抬起视线,“就是这些。”
玲斗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要做什么?这人要命令我做什么事?”
“委托人没有对我提起。”岩本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我的职责只不过是替委托人传口信。怎么样?要交给我处理吗?如果你答应,我会让你获释。”
玲斗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措,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光是这个神秘委托人就已经够蹊跷了,更别说还要替他出律师费,并以此为条件命令他去完成某项任务。整件事都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可如果不答应,他又该怎么办呢?若被起诉,判罪是板上钉钉的事,也没人能保证可以缓期执行。要是真的进了监狱,不知要待上几年。委托人要命令我做的是什么事呢?难不成是犯罪?会不会是逼我去杀人?如果为了抹掉小偷的罪名而去当个杀人犯,那也太得不偿失了。
“怎么样?”律师追问道,“可以的话,我想尽快听到答复。”
“呃……”玲斗挠了挠太阳穴,“如果我直接委托您为我辩护,大约需要多少钱呢?”
岩本倏地抬起下巴。“你的意思是不通过委托人,你直接付给我费用?”
“我想或许也有这么一条路……”
“门都没有。”
“啊?”
“根本不存在你说的这条路。我也会选择客户,不想接手毫无可能收回报酬的工作。”
的确如此,如果自己是岩本,多半也会这样。
“怎么样?快决定吧,我很忙。”岩本催促道。
“您带着硬币吗?”玲斗问道。
“硬币?”
“十元的、一百元的,没有的话一元的也行。”
岩本从怀里掏出真皮钱包,从装硬币的夹层捏出一枚一百元面值的。“你要这个做什么?”
“麻烦您向上抛硬币,”玲斗单手向上一挥,右手在下左手在上,双手合在一起,“然后像这样用两只手接住。”
“猜正反?”
“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我都会这么做。”
“顺利的概率是多少?”
玲斗歪了歪脑袋,答道:“大约百分之五十吧。”
岩本没作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倒是个很科学的结论。”
“或许吧。这样就能安心了,我会告诉自己命该如此。”
“这样啊。”
“是的,拜托您了。”
“好吧。”岩本按照玲斗说的抛起硬币,用双手接住。
来吧,到底是哪一面呢——玲斗的视线落在老律师的手背上。皮肤细腻的手背看上去没做过体力劳动。他咽了口唾沫。“正面。”
岩本缓缓抬起左手,右手向前平推。大大的数字“100”出现在玲斗眼前。
“猜中了!是正面!”玲斗打了个响指,“好,我决定了,就交给您了,请多关照!”他站起身来鞠了一躬。
岩本微微点头,一只手伸进西服内兜掏出手机,迅速贴到耳边。“您好,我是岩本……多谢……是的,我正在和嫌疑人面谈……已经转告他了……他接受了,决定交我处理……好,我明白了。”挂断电话后,岩本看向玲斗,微微颔首。“我刚向委托人汇报了进展,意见达成一致,接下来我会让你获释。不许反悔,没问题吧?”
“当然,”玲斗答道,“男人必须说一不二。”
“很好,不过有件事还是说了为好。”岩本拿起那枚硬币,将印有数字“100”的一面向玲斗出示,“一百的下面刻着什么?”
玲斗将脸贴近隔板,定睛看去。“平成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