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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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默然点了点头，伸出手，拍了拍莫行的肩膀，“我答应你，不告诉兄长，但是莫行，别让他等太久了，他真的很在乎你……”
莫行愣神般的点了点头，“我，我知晓的……求你，别告诉他……”，声音中满是破碎与颤抖，眼神中更是无尽的后悔与自责
秦天起身，看了看莫行一眼，而后叹了口气，负手离开了原地，回到了黑石洞中。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人，又何尝不是会患得患失的，当年失去兄长自己也是这样，在南海中，自己也是百般试探、谨小慎微的观察，若非是兄长对自己的在乎暴露了出来，或许兄长永远都不会与自己相认，是因为对彼此的在乎，而如今莫雍这般，又何尝不是在乎呢，只是一个不愿意承认，一个得不到答案
秦天离开后，莫行趴在石桌上，真想就这么沉沉的睡过去
下一秒就见莫行的身上多了一件披风，莫行未起身睁眼，便已经知道了来着是谁，这熟悉的檀香，只有一人身上有，“你没走”。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来者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目光却是看着黑石洞的方向，拿出一套茶具，开始烹茶，“未曾，我知道你在，很是好奇你们会说什么，却没想到主人已经认出了你”
能够称呼秦天为主人的，偌大的魔族也就只有修夜一人了
“从第一次见面，恐怕主上就已经有了答案，他与主人不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确，而我也在一句一句的话中进入了主上的圈套中”，莫行直起身子，看着修夜在一旁摆弄着茶水，眼眸的泪痕也已经消失殆尽，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而莫雍也再度变回了莫行
“可不要小瞧主人，他可是军师带出来的。或者说，你真的以为军师认出来是你吗？你不愿意承认，却不代表他确定不了，他或许已经确定了百分之八十，而最后的百分之二十还需要你自己承认。他给了你自己选择的机会”，修夜看的很是通透，精绝如谢子眇，又怎么可能真的认不出来这个人是曾经衷心追随自己的属下，只是在给莫行自己选择的余地罢了
“是啊，他可是我的主人啊。再等等吧，等到了最后的时候，我一定会与主人相认，而到了那个时候的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不是现在这般孱弱，而是能够骄傲的站在他的身边，一如当年那般的强大”，莫行的眸中充满了自信与决绝，莫雍从来都是个狠角色，他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他从来不会选择给自己留后路，因为他不相信除了朗云天以外的任何人
“你倒是自信，这很好”，修夜拿起茶壶，给莫行倒了杯茶，推了过去，抬手示意，“尝尝，北漠的雪狼谷产出来的新茶”
莫行拾杯而起，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从茶杯中萦绕而出，幽深的香气，如清泉石上流，流澈心间，入口有些甘甜，回味又有一些苦涩，不同的感觉，却也有一番不同的美味。莫行偏头看向修夜，赞扬的点了点头，“好茶，此茶何名？”
“春秋”，修夜也拿起茶杯，细细品味
“春之万物复苏、秋之寒风萧瑟，好名字”，莫行放下茶杯，看着修夜，修夜来找自己，可绝对不只是为了品茶，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说什么就说吧，你找我可不止是品茶这么简单吧”
修夜点了点头，“不错，果然你最懂我”
“毕竟共事了这么多年，咱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你我还是了解的。看来，你刚才离开时候那股自信洒脱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了，不过是骗骗秦天罢了”，此刻在修夜身边的莫行，才仿佛是当年的那个莫雍，与至交好友煮酒烹茶，畅聊人生，恣意潇洒，也只有在修夜身边才能看出来了
“是啊，若真的能够放下，我又怎么会执迷了这么多年。阿雍，你奢求过吗？”，修夜拿着茶杯，眼神有些迷离，更多的是迷茫，对自己的迷茫，对心的迷茫
莫行轻轻的点了点头，“自然是奢求过的，只是与你有所不同罢了”
“是啊，你从来想要的都是能够并肩与他前行，可是我想要的太多了，能够与他并肩之后，我开始奢求与他同行了，我想要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想要一直与他在一起，可是我终究还是做不到。人的心一旦被满足了以后，就会想要更多了，阿雍，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所以他才会离我越来越远了。陪我喝点吧”，修夜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两坛酒，放在桌上，拎起一坛便直接灌入嘴中，似乎想要消解这满心的惆怅
莫行叹了口气，“想要的太多，失去的只会更多。你至少比我强，还能够陪在他身边，而现在的我，却连陪在他身边都已经做不到了。人生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谁又能够真的满足呢”
莫行也随之拿起了一坛酒，灌入嘴中，酒再好，也无法化解人内心的悲寂与痛苦。谢子眇于自己而言，重于一切，又怎么忍心不去在乎，不去与他相认，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最好的时机，等到自己有实力与主人并肩的那一天，“主人，等着我，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修夜也是一派萧瑟落寞的神情，看着紧紧关闭的黑石洞的门，眸中是无尽的悲伤与决绝，“主人啊，你永远不懂我。可我知道你已经做到了你的极限，我不会再要求什么了，我会守护好你珍视的一切，这魔族，我会替你守护好的。只要你好，我便满足了……”
二人就在清冷的酒香与晚风中，沉醉其中
而黑石洞内的秦天，内心早就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波动。修夜没有离开，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呢。修夜跟随自己这万年的时光，自己怎么可能不了解修夜的想法呢，修夜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可是自己却清楚的知道修夜的伪装。修夜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不敢看自己的眼睛，而刚才离开的时候，不也是同样的动作吗
自己知道修夜与莫行之间必定有着联系，所以自己一直在仔细的听着二人之间的谈话。如修夜所言，得到了一些，想要的东西就会更多，可是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除了兄长与魔族，自己再没有了什么所求，自己亏欠了修夜太多，此生已经无法偿还，可是一个人的心很小，自己不会爱人，也不愿意去感受那种悲伤，失去至亲之人已经是人世最痛苦之事，而失去挚爱，谁也不敢想那是何种痛苦，自己不想要去感受，所以注定只能亏欠修夜
秦天默默的收去了法术，走出黑石洞，给已经醉酒的二人盖上了一层衣物，坐在修夜的身边，晚风并不微凉，反而让人有些舒服的感觉，轻拍在脸上，有些惬意
秦天看着修夜，目光有些恍惚，仿佛穿越万年的光影，见到了最开始的那个人。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修夜的时候，自己与兄长都还年轻，意气风发的模样。刚刚闯过沧海绝境，实力到达了一个强大的程度。四处游历的时候，莫名的进入了妖族的结界，遇见了受重伤的修夜。那个时候的修夜，骄傲冷漠，戒备心极重，龙目中满是怀疑与警惕，哪怕重伤，也依旧把长萧横在身前，防止有心之人抓住自己，毕竟龙族中人的全身都是至宝。因为龙族不归妖族掌管，所以无数人趋之若鹜的想要得到龙族的全部，一个都不放过，若非是自己受伤，龙血吸引到了其他人，也不至于如此被人追杀
而刚好，朗云天与秦天进入了那个山洞中见到了修夜。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你想要得到救赎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秦天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修夜对自己是满满的不信任，而朗云天当时也受了伤，在休养生息，莫雍则在外警惕，防止有人靠近。见到修夜遍体鳞伤的模样，自己终究还是不忍心，拿着朗云天给的药，慢慢的靠近着修夜，纵然被修夜一次一次的冰冷给呵退，也没想过放任修夜血流尽而亡。也因为受重伤的缘故，修夜还是没能坚持太久，就昏迷了过去，而等修夜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已经被包扎了伤口，还换上了干净的衣物，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却不再像最开始那般的严重了
睁开眼，便看到了身边的三个人，一个一身红，邪魅狂狷，一直用热切眼神盯着自己的，是想要救治自己的人。另外一个应该是对主仆，一个蓝衣，高雅端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肆意潇洒的气息，一个紫衣，冰冷无情，只在看到蓝衣男子的时候，才会露出不一样的神情，而他叫他‘主人’。修夜与秦天的缘分便从这里开始了
当时的修夜没有去处，更是已经脱离了龙族，不愿意回去，也不知道要去往何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一抹红衣之时便心生向往，或许是因为他救了自己，又或许是自己从来没有被人这般珍视过，冰冷的心在那一句句的话语中得到了救赎
“你，愿不愿意跟我回魔族啊，有我与兄长在，那里不会有人再伤害你的”“你真的不想跟我回去吗？这里那么危险，他们又都觊觎你，留在这里干嘛？”“我可是下一任的魔尊，有我在，谁也不敢伤害你的”“我兄长可厉害了，他可以把你把欺负你的人都打跑的”“唉，怎么妖族的人也都这么厉害啊，打不过，幸亏有兄长，不然这次又托大了”“我们已经出来太久了，父尊催促我与兄长回去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去啊，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好”
在那一道殷切的目光中，修夜最终还是答应了，记得那一天，秦天高兴了许久
秦天给自己取名为修夜，为了纪念自己的新生，他称呼自己为真正的暗夜之主。也为了能够一直陪伴在秦天身边，便与莫雍一般，开始叫秦天为主人。这一叫，就是万年的时光
第二日，修夜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秦天的踪迹，只有一旁还未醒来的莫行
修夜记得自己这一夜睡的特别的好，第二日醒来也并没有宿醉的疼痛感，反而很自在，卸下了沉重的枷锁一般。这一夜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有自己在乎的主人，当年的军师，还有莫雍，更有着自己的年少青春，在妖族的种种，而如今，纵然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却依旧在心里生根发芽。修夜无比的庆幸当年选择了跟随秦天，直到今日，都铭记于心，这是当年自己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一直都是
修夜轻拍了拍还在熟睡的莫行，刚欲站起身，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上披着的衣物，那是足以抵抗夜晚的温暖。修夜下一秒便奔向了黑石洞中，而洞内早就已经没有了熟悉的身影。修夜的眸在一瞬间变得落寞，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还在期待什么呢”
于是便转身向着外边走去，偏头的时候，看到了茶桌上的一张薄纸。修夜上前走去，古朴大气的字体跃然呈现在了纸上，而这显然就是秦天的字迹。修夜拿起来仔细观看
修夜
吾今日离去，一年后必回，护好魔族，照顾好自己
秦天
修夜一愣，嘴角微微扬起，照顾好自己，“主人，我会做到的，我会等着你的，万年都等过了，不差这一年的”，而后转身离开了黑石洞
而修夜口中的秦天，已经到了百里之外，闲庭鹤步，悠然自得，顺着灵蝶指引的方向追随着谢子眇的踪迹。“妖气横冲，兄长竟然已经到了妖族了，但愿别被人认出来吧，不然那些老家伙可不会轻易的罢休了”
“小灵蝶，你说，你怎么这么笨啊！”，秦天看着面前的小灵蝶颤颤巍巍的飞着，差点就要落在了地上，被秦天双手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