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为欢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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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很苦吧”，唐青华伸出手，摸了摸杨凌的脑袋，眼中的酸涩与后悔萦绕四周
杨凌的眼眸一瞬间变得红润，所有的伤痛都在一瞬间迸发，可是杨凌依旧强忍着眼泪，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掉落，“都过去了，如今的一切都很好，我没有让师叔失望吧”
“怎么会，你一直都是师叔的骄傲，不论是你大师兄，还是你，你们从来都不会让我们失望，你大师兄的事情，你也同样无需自责，比起他，显然你才更适合这个位置”，唐青华抓起杨凌的手，放入了一盒热气腾腾的桂花糕，那曾经是杨凌最爱之物
“可如果是大师兄来的话，他一定做的比我好很多”，杨凌颤抖的接过那方木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熟悉的桂花香味已经萦绕了心间，杨凌眼眸中的泪再也无法忍住，“师叔，我想大师兄了，想师尊了”
唐青华一把把杨凌搂进了怀中，像小时候一样，杨凌犯了错误，或者是受到了困惑的时候，唐青华都会把他护在怀中，那是他的至宝
唐青华轻轻的拍着杨凌的后背，轻声安抚，“傻凌儿，人生在世，哪里有那么多的圆满呢，你大师兄确实是个很好的孩子，但是他的心太软，不会变通就是他最大的错误。从一开始这位置就注定是你的，你做的很好，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你师尊与师祖的在天之灵，都会为你骄傲的，别怕，以后有师叔在，你可以像以前一样的了，好不好”
杨凌窝在唐青华怀中，重重的点了点头，而后闷在怀中，安静的睡了过去
晁瀛看着杨凌，满眼的心疼，这些年来，自己一直看着杨凌从当初肆意潇洒的少年经历风雨飘摇，走到了如今的仙门各派之首，这其中的所有伤痛，晁瀛都看的分明，可是杨凌没有退路，先辈都死的死，伤的伤，退隐的退隐，最后就留下了杨凌和一个破败的逍遥派，是杨凌一步一艰难的走到了如今，多少个日日夜夜的修练与前行，每一步都是晁瀛无法挽回的伤痛
晁瀛对唐青华是有些埋怨的，却也知道这怨不得唐青华，而如今能够让杨凌安稳一些，怎样也都无所谓了，只要以后杨凌能够轻松一些，也足矣了
唐青华抱着杨凌进入了屋内，放在了床上，晁瀛怕杨凌睡的不安稳，又盖了一层床褥，能够更好的休息一下，而后与唐青华退出了屋内，二人站在屋外，久久没有言语
最后还是唐青华打破了平静，“这些年陪着他，辛苦你了”
晁瀛摇了摇头，“他比我更辛苦，我也只是能够帮他分担一些罢了，但是逍遥派的前路，虎视眈眈的敌人，这些危险都是他无法忽略的，所以他只能不断的变强，强大到可以保护一切”
“能看出来，他给了子眇选择的机会也是希望子眇不会像自己一样，没有余地，没有退路，他是一个合格的师尊，他比我们所有人都强”，唐青华赞扬的说着杨凌的一切，话语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凝重，身上的担子压的太重，背负的也就越多，也就越累
“他一直都是这样，把所有都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给了所有人退路，唯独没有给自己留退路，孤注一掷，才能博得一丝生机，这才是杨凌，可我反而更心疼他，比起好的师尊、好的弟子、好的朋友，我更希望他只做自己，至少那样，能活的肆意一些”，晁瀛的眼眸有些暗沉，如深邃的夜空，包罗万象，却又满目寂寥，仿佛失去了流转的星光，枯木无法逢春。这百年岁月磨练的又何止是杨凌一人呢，太多的分离与生死相隔了
“可惜我们谁都没有选择的机会，他一样，我也一样，这天命可以是任何人承担，可是他偏偏选择了谢子眇，而责任又压在了所有人的身上。我逃了，所以这责任压在了凌儿的身上，可是凌儿不能逃，他若逃了，这宿命就彻底压在了子眇的身上，我能看得出来，他在尽力的替子眇分担，所以我也希望能为凌儿做些什么……”，唐青华的话有些松口，他前半辈子已经为了心之所向负了天下苍生，负了师门，这后半辈子，他只想为逍遥派与天下苍生而活，希望这一切都还不会太晚
晁瀛握着的拳头渐渐的松开，望着唐青华，眉眼间布满了震惊，“您的意思是？您，愿意跟我们回逍遥派了？不是客套话，是真的愿意跟我们回去？”
从晁瀛此刻的几次询问就能看出来，晁瀛有多震惊，晁瀛本以为还需要多留几日，再多谈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只是一盒桂花糕，杨凌睡了一觉，就可以把唐青华带回去了，这是谁也想不到的
唐青华见到不苟言笑的晁瀛露出这般神情有些诧异，随后想明白了，轻轻点头，“我跟你们回去……”
晁瀛嘴角微微扬起，有些兴奋的不知所措，看了看田园，又看了看唐青华，最后又看向了屋子的方向，“如果阿凌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有师叔在，逍遥派的实力定然会更上一层楼了，而且他也能够轻松一些了”
晁瀛对着唐青华鞠了一躬，眼底是涌动的情谊，唐青华这个选择，不只是帮助了杨凌，也帮助了晁瀛，“不论您是因为什么原因愿意回到逍遥派，但是我知道，您当初既然能够为心之所向而离开师门，如今再做出这个决定一定很难，您是为了逍遥派也好、为了已故的先代掌门也好、为了天下苍生也好、为了阿凌也好，我都衷心的感谢您的归来”
这些年来，杨凌真的太苦了，就算自己能一直陪伴在杨凌的身边，也无法充当他家人的角色，而如今有了唐青华在，就不会那般艰难了
唐青华立马扶起了晁瀛，“怎么能这么说，不只是为了凌儿，前半辈子我已经亏欠了太多了，如果能用我微薄之身解救天下苍生，也算是能够偿还一些吧”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放下了执念也或许是摆脱了枷锁，晁瀛突然觉得唐青华弯下的腰渐渐的直立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能撑起天地的身影一般
日暮西斜，杨凌才恍然的醒了过来，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梦，好久都没有睡的这么舒心了，梦中有着师长、师兄弟们、楚聆汀、烟羽凝，还有着晁瀛，而梦醒所见，珍重之人依然在身旁守候，才是最美好之事
晁瀛一直都守在杨凌的身旁，一如当初杨凌沉浸在梦魇之中一般。杨凌睁开眼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看书的晁瀛，杨凌以前从来没有刻意的去观察过晁瀛的一些小细节，此刻才发现，晁瀛的五官轮廓分明，高峻的鼻梁、锋利的寒眉、冷漠却不失风采的容貌，安静的坐在一旁，俨然一副书中智者的模样，不怪箐绝会惦记晁瀛那么多年了，此刻哪怕是杨凌，内心都有了一丝的波动，就那么愣神的看着晁瀛
晁瀛在杨凌醒了的第一眼就已经知道了，不过是一直没动，想看着杨凌会做什么，然后就发现这家伙盯着自己入了神。晁瀛好笑的合上了书，放回了原位置，坐在了还在愣神的杨凌旁边，挥了挥手，“阿凌，回神了”，语气中却满是宠溺与无尽的温柔，那是箐绝从未曾见过的，只有杨凌一人感受过的陷入爱河的晁瀛
杨凌恍然回过神来，盯着晁瀛，捧着晁瀛的脸说道，“阿瀛，我现在明白为什么箐绝那家伙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了”
晁瀛宠溺的苟了一下杨凌的鼻子，“那你说，是因为什么？”，而后，带着杨凌起身，给杨凌穿起了鞋子
这动作，晁瀛做的熟练，杨凌穿的满不在乎，显然已经经历了千次万次，铭刻记忆深处
“这样俊俏又懂得分寸、待人接物都有礼有节、还专心的人，谁会不喜欢呢”，杨凌似乎是想明白了一样，蹦了一下，凑着一张笑颜，仿佛在晁瀛的面前等着夸奖一般
晁瀛却宠溺的配合着杨凌，伸出手从身后拿出了那盒桂花糕，递给了杨凌，“答的很好，奖励一盒桂花糕。”下一秒，晁瀛探出头，直视着杨凌，“不过，这样的我，可入得了你的心呢”，晁瀛的眼神太过炽热与真诚，杨凌的内心在深深地震颤，而后退了两步，扭过头去
杨凌摸着自己的心脏，有些紧张，“我的天，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撩人了，不行不行，我杨凌绝对不能被打败，绝对不能”
晁瀛并未上前，只是安静的待在杨凌身后等着杨凌，毕竟总不能逼的太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还是要小火慢炖才好
杨凌此刻想的都是怎么报复回去，谁能想到晁瀛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下一秒杨凌似乎是战胜了自己的内心，回过头来，走到晁瀛面前，伸出手，挑起晁瀛的下巴，故作高深的说道，“嗯，面色根骨都不错，不知道可有婚配啊，没有的话，本少给你介绍一个如何，公子想要什么样的，高矮胖瘦、风花雪月，本少都能给你找到”
晁瀛未退反进，抓着杨凌的手，再度前进，“我就喜欢阁下这种身高体长、又爱害羞躲起来的，不知道，可能如愿啊～”，晁瀛的尾音拉的极长，又带满了柔情，饶是杨凌是块冰，也该融化了，只是愣神的看着晁瀛，耳朵瞬间红润异常，一瞬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反应了
“好了你们，该吃饭了，过来吧”，未过片刻，就听到了隔壁传来唐青华的声音，晁瀛这才放开了杨凌
而杨凌还在愣神的看着晁瀛，似乎是还没有缓过来刚才的情况，晁瀛只能好笑的看着杨凌，“你啊，逗逗你而已，还真把自己逗进去了”
“才，才没有，吃饭去，吃饭……”，杨凌仿佛落荒而逃一样，脚下生风的就跑了出去，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晁瀛好笑的看着杨凌，手中还残存着那人的温度，“真是，傻瓜”，而后向着隔壁屋内走了过去
屋内，唐青华已经备好了晚膳，香气四溢，杨凌已然坐在了桌子前摩拳擦掌，等待着吃了，见晁瀛进来，虽然面上有些不情愿，手中的动作还是还真实的，把旁边的椅子拉开，让晁瀛坐上去
晁瀛可以逗逗杨凌的，可是却不舍得看见他失望的小模样，还是坐了上去，转眼就看到身边的杨凌递过来的筷子，还有一脸倔强的笑意，撇着眼神却还是想看自己，这般模样，真是融化了晁瀛的心，曾几何时，自己不过一介游侠，无父无母，生于天地，磕磕绊绊的长大，曾也向往过人世情缘，却都无疾而终，本以为此生就这样孤独终老，却没想到，在少年意气风发之时，遇见了想要守护一生的人，人生若梦，为欢几何，唯有身边人，是自己无法割舍的
晁瀛能看出来，这是想要与自己说话，却又不好意思，在等着自己道歉呢，见状，晁瀛面色上的笑意更浓了，拉过杨凌的手，不舍得放开，“好了好了，不予你逗嘴了，便是我的过错了，您杨掌门大人大量，便原谅下属这一回吧”
被拽住了手的杨凌有些皱眉，撅着小嘴，摆着小性子，却偏偏有人愿意宠着，于是故作高深的回答，“咳咳，既然我们晁瀛长老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原谅你了，不过，不许再犯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握着的手却始终未曾挣脱开来，就这么紧握着，直到地老天荒该多好
唐青华出来的时候，二人才有些做贼心虚般的松开了手，唐青华见状，只是轻笑，没有多说什么，只要杨凌幸福，唐青华不会去干预的，这么多年，杨凌都太累了，如果他能开心的话，身边是谁都不重要了
“赶了许久的路，又睡了半天，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