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唯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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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当初尝试过吗？”，谢子眇抬眸，试探着询问
“当然，我尝试过无数种方法，但是都抵抗不过命运，她最终还是在我的怀中离开了我，难道我不会怨恨吗，可是我答应了她要好好活着的，这是我对她的承诺”，唐老的脸上渐渐变得苍白，那是自己愿意对抗一切去爱的人，又怎么舍得她的离开呢
“我，我也没想过如果到了最后我会如何选择，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最坏的结果出现，我谢子眇想做的事哪怕穷尽一切，我也会完成的！唯心而已，无论是这天下苍生还是云舒，我都不会放下，天下苍生是我的责任，云舒也是，我亏欠了她太多，无法割舍”，谢子眇咬紧嘴唇，目光坚定，他的肩膀上扛起的太多，他哪一个都无法放下
“如果当初我能够两全该有多好，可是你还是只是想的太简单了，我当初也以为我可以两全，可是我终究还是失败了。如你师尊，当初他与楚聆汀是不是也可以放下责任，离开逍遥派与魔族，天大地大，肆意徜徉，可是他们都没有，他们选择了彼此的责任，放弃了小我，选择了大我。再如我，我选择了玲珑，放弃了责任，自古一切难两全，谁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想过结局呢，你师尊与楚聆汀想过吗，我又想过吗。子眇，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云舒与这苍生必须选择一个的时候，你会选择什么？”，唐青华知道这个选择很难，但是别忘了，唐青华阅人无数，他曾经学习过一门望气术法，谢子眇与云舒之间的气息怎么可能看不透，一生一死，一阴一阳，悲喜交加，终究是要做出抉择的
谢子眇扭过头去，不愿意回答唐青华这个问题，人生在世，求而不得之事太多了，谢子眇见过杨凌失去楚聆汀的痛苦，见过况天涯与何潇分开后不敢再去见的痛苦，也同样知道多少年的苦等，只为了求一个结果，他们又怎么想过是因果，什么是命运，“我，不知道……若承担这责任的代价是必须失去她，那我无法选择，于我而言，这苍生与她同样重要，我亏欠了她太多，这三界也亏欠了我太多，人生在世，谁又能够说的清楚呢……”
“所以，不论我们怎么选择，都是会有遗憾的。不论是我，还是凌儿，甚至是烟、天涯、你，我们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与天斗，你斗不过的，这才是你真正要选择的结果……”，唐青华此刻竟然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了，谢子眇还小，却必须承受这一切，可是这苍生于他而言真的值得他如此付出吗
“师尊曾经教导过我，既然无论怎么选择都会有遗憾，那就凭着当下的感觉走，哪怕到了最后，我都不会让自己后悔，竭尽全力才能不辜负这一切，不是吗，师叔祖，我想您当初也是努力争取过的吧，不论是如今，还是当初，您其实都没有后悔过的吧。而且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仙魔大战那次，师尊本来会受到那攻击的余波的，却被一股力量阻拦住了，当时我并没有注意，而在刚才问道那一道熟悉花香，现在想来，是您当时在吧”，谢子眇恍然想明白了一点，看着唐青华眉眼带笑，唐青华虽然没有回到逍遥派，但是却始终知晓逍遥派的所有消息，在逍遥派有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又怎么没有算是一种意义上的两全呢
唐青华没有想到，当时自己隐藏的这么好，竟然能被人发现，语气轻松，一扫刚刚的沉重，“我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啊，我亏欠了他们太多了，逍遥派受到重创的时候我没有回去，是我的错，玲珑离开后，我知道自己没有脸面去见他们，却也只是希望能够尽量弥补，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了”
“师尊是想让您回去的，这些年来，师尊一直在惦记您，多年未得到过您的消息，哪怕是师祖临终前也在惦记着您，回去吧，与其余生孤寂，不如与家人团聚，好不好？”，谢子眇轻轻的碰触着唐青华的手，语气甚至带了一丝的希冀与期盼，那双布满了褶皱的手掌上，是岁月的痕迹与自然老去的淡然，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悔恨。谢子眇这一生没有亲人，是遇见了杨凌才有了一个家，但是谢子眇希望到了最后的时候，杨凌也能有亲人的存在
“我，还能回去吗？算了吧，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呢，守着这一亩田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是挺好的吗，回去与不回去，遗憾都已经铸成，大错无法挽回了……”，唐青华的眼中有着一抹光亮，却又在瞬间熄灭，谢子眇的话给他燃起了希望，却在想起往事的时候只剩下了无尽的绝望
“既然已经铸成，那就尽力去弥补，一味的逃避不是最终解决的办法，我知道您还是在顾忌当初发生的事情，如果您不愿意回去，那我能否告诉我师尊，至少让他知道您还好好的，哪怕再见一面，也算是不枉此生了”，谢子眇眼眸渐渐变得深邃，最开始因为杨凌产生的怨与愁，此刻也都只剩下了无尽的希冀，杨凌曾经无数次的提起过唐青华，是因为杨凌始终相信，他还活着，而如今，既然还存活于世，为何不再相见呢，至少别抱憾终身
唐青华犹豫了半晌，就在谢子眇准备继续说的时候，唐青华点了点头，“好……”
谢子眇立马喜笑颜开，悲凉的空气在一瞬间变得轻松与欢快，“好，我去通知师尊，师叔祖答应的，可不能反悔，明日我们就要离开了，师尊到这里也需要几日，还望那个时候师叔祖不会再逃避了”
唐青华伸出手指了指谢子眇，“你啊，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的，去跟他们一起好好欣赏一下田园吧，我去和面给你们做桂花糕，多做一些，路上带着”
谢子眇调皮的笑着，“那便多谢师叔祖了”
谢子眇刚欲转身出门，就被唐青华抓住了手臂，“你去就算了，小洛凝就先留下吧，人家孩子睡的这么香，就别打扰她了”
谢子眇尴尬的挠头看着唐青华，把怀中的小洛凝递给了他，不好意思的走出了门
唐青华看着谢子眇的背影轻笑，“但愿，你能有个不一样的结局吧”，扭头，把小洛凝放到了床上，自己去一旁和面做桂花糕去了
谢子眇走出门，看向了欣赏着落日微风的几人，有些空虚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论未来会发生什么，只要能够守护好自己想要守护的，谢子眇愿意倾尽一切
几人第一时间都看到了谢子眇，谢子眇只是轻笑摇头，并没有想要打扰几人的想法
谢子眇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晚霞的降临，云舒扭头看去，橘红色的光充斥了整方天地，沐浴在暮色之中，整个人的身上都仿佛被度上了一层光，恬静淡然。云舒觉得，不过片刻的时光，谢子眇仿佛放下了什么，又仿佛拿起了什么，有释然也有更多的担忧，但是都被谢子眇很好的隐藏起来了。看到了自己的目光，谢子眇对着自己微微一笑，那笑瞬间融化了一切，自信又张扬明媚，这才是谢子眇
云舒有一瞬间的有些小花痴，云舒最爱的就是谢子眇身上那股一往无前，永远不会被打败的气势，因为有了这些，云舒才能够不论发生什么，都无所畏惧。而后对着谢子眇展颜轻笑，眼中此刻只能装的下谢子眇一人，不论会发生什么，只要谢子眇能够好好的，就足够了
况天涯走到谢子眇的身旁，语气温和，眉眼清秀，“看来你们聊的很好”
谢子眇轻叹，似乎是有些感慨，“谁又能想到的是曾经一掌断水流，如今只是一介田地耕种、悠闲山水的老者。大师兄给师尊传信了吗？”
“从知道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禀告师尊了，以师尊的性子，想必三天的路程他一天就能赶到了，不过，咱们就别再一旁侧耳倾听了，还是尽早出发吧，不然见到师尊反而舍不得走了”，不过几个月不见，况天涯此刻竟然很想念杨凌，曾经许久都不会离开的人，而后来发生了太多事，身边出现了太多了，有的人渐渐的落幕，有的人隐退于身后
“等师叔祖把桂花糕做出来，咱们便出发吧，让他们在看一会，这般美好的田园风光，可不多见”，谢子眇腹背而立，眼中神色肆意明媚，这时的谢子眇才拥有着一般年龄该有的风姿，而不是每次见到都满目忧愁，心中藏着无法抗起的担子
“若是让师叔祖知道咱们你们说的一切都被我听到了，他会不会气的把咱俩做这花圃的肥料呢”，况天涯轻笑，出门在外防范意识还是要有的，毕竟唐青华可是连况天涯都无法看透的人，虽然谢子眇的的实力不弱于自己，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况天涯始终未曾离开，听到了所有，在猜测到唐青华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况天涯也大惊失色。虽然杨凌始终坚信着唐青华还活着，可是毕竟过了这么久了，了无音讯，谁又能知道呢
“不会的，大师兄真的以为师叔祖发现不了咱们的小把戏吗，他只是没有在乎而已，或许这么多年，他也想过回到逍遥派吧，不是不能、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怕见到故人，怕想起往事……”，谢子眇摇头轻笑，看着天际落日，残阳西斜，便如这人生一般，有起有落，但是谁又知道下一次会发生什么呢
“但是至少别留下遗憾吧，我还以为你会给师叔祖一个肯定的答案呢”，况天涯偏头，看着谢子眇，锋利的轮廓、修长笔直的身形，从当初的稚童到如今翩翩而立的少年，况天涯欣慰有之，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虽然况天涯脑海中有着铭瑄泽的记忆，人来人往见识了太多，可是生死别离这一关，谁也无法勘破
“我也以为我说的就是答案，但是当我出来看到云舒的那一刻，甚至想过要带她走，天大地大，何处不可为。可是我，从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与天争，与命斗，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人能胜天，可是我们真的可以吗？这段时间师尊与我说的话都历历在目、天儿、耀杰、甚至是师叔祖，大师兄，如果是你，你如何选择呢？”，谢子眇的眼中有着对况天涯的依恋，更多的是无助与痛苦，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离开所有在乎的人，去承担这生养的天下重担，哪怕是在海外仙山的时候，也只是不想让那些人把双生并蒂莲抢走危害三界而已
况天涯一瞬间的沉默了，在当时唐青华问出谢子眇这个问题的时候，况天涯也想过，如果是况天涯，那必然是以天下苍生为首，承接逍遥派，承担责任，可是在看到何潇笑脸的那一刻，况天涯犹豫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决定下来与何潇在一起，若真的要况天涯选择，也同样无法做出选择，况天涯摇了摇头，一手指向肩膀，“太难了，苍生太重，重在身;心之所向太重，重在心”，另一只手指向了心脏
“有时候还挺羡慕风韵的呢，他至少不用做出选择，大师兄，若真的到了最后一刻，我会尽力保全你们的，你我师兄弟，总要有一人圆满了才好”，谢子眇伸出手拍了拍况天涯的肩膀，这不是询问，而是决定
况天涯抬眸还欲再说些什么，谢子眇已经离开了原地，徒留况天涯一人看着谢子眇的背影，暗自感伤，“你也说了，你我师兄弟总要有一个圆满的，那为何不能是你呢，是你想好了最后要怎么做，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了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