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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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瀛，你后悔过吗？”，杨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脱口而出这个问题，这么多年，晁瀛为了自己，放弃了潇洒的生活，跟着自己在逍遥派尽心竭力，自己有的时候当甩手掌柜，把所有的活都交给晁瀛，自己偷闲躲懒，晁瀛却从未有过半分怨言，都是默默的替自己收拾所有的烂摊子
晁瀛嘴角微微扬起，眼中神情更加浓郁，“后悔什么？”
杨凌仿佛不敢再直视晁瀛的目光，自己可以陪着晁瀛去归隐山林，或者去游历三界，却始终无法回应晁瀛的情感，杨凌心中有愧，“后悔留在逍遥派，后悔遇见我……”
“我很庆幸”，晁瀛甚至不需要半分的思考就立马回答了杨凌的问题
杨凌愣了一下，拿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庆幸，什么？”，杨凌仿佛已经听不见了自己的声音一样，杨凌见过太多人了，却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毫无怨言，默默付出，甚至是庆幸？
“庆幸当初参加了那场较量，走进了那个山洞，庆幸当初出手相救，挽救了一条性命，庆幸留在了逍遥派，见到了山高水阔，人世浮沉，庆幸遇见了你，让我这一生都有了意义，若不是遇见你，我现在或许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游侠，有着不高不低的成就，没有人知晓，更无人敬佩，也不会相识这么多有趣的人，有着这么精彩的人生”，晁瀛一边说着一边轻笑，眉眼带笑，庆幸至极，晁瀛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杨凌
杨凌也被晁瀛这种情感感染了，眉眼带笑的看着晁瀛，“你呀，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喝酒喝酒，不罚不行！”
“哈哈哈哈，好”
二人此刻情绪上头，已经没人去关注一旁愣神的谢子眇了，等到谢子眇想明白了以后，晁瀛都已经喝的倒在了一旁，被杨凌放到床上去了
“晁瀛师叔的酒量还有待提高啊”，看到已经熟睡的晁瀛，谢子眇不自觉的开起了玩笑
“他你还不知道吗，若不是这些年陪着我喝，凭着他那三两的酒量，怎么可能会坚持到现在才倒，不过，你这思索的时间还真是长，我们都喝完了一坛了，你才清醒，该罚啊该罚”，杨凌看着谢子眇，纵然是谢子眇，也不能打趣晁瀛，谁也不行
“师尊还真是护短，不过，明明我才是你的徒弟，你怎么这么护着晁瀛师叔呢师尊”，谢子眇此刻有些不服气，竟然跟晁瀛比起了在杨凌心中的地位，像个小孩子一样，但是杨凌似乎是忘记了，谢子眇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多岁
“你这皮猴，你还跟你晁瀛师叔比起来了，你这个答案，你师尊我可无法给你”，杨凌笑而不语，眼波流转间竟然是一股别样的风情，谢子眇或许懂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杨凌，就冲这般神情，谁又能不沦陷，绕是谢子眇见过如此之多的风流倜傥、潇洒肆意，各种各样的绝色，杨凌也绝对能在其中杀出一条重围
谢子眇呆愣的看着杨凌，“师尊，有没有人说过，这灿若繁星的夜空，竟然都比不过你的一笑……”
听到谢子眇此言，杨凌笑的更欢了，连忙摆手笑着，“你这话，让你师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你师尊我不过是这三界洪流中随波逐流的一支凋零残破的落花，可担不起你如此的形容，若论耀眼繁星，天涯、你、秦天、风韵，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我都这般年岁了，谈何与繁星相争？”
“他们与师尊不同，大师兄沉稳，想的太多，我就不提了，天儿贵为魔族至尊，君临天下，身有王者之气，风韵曾是龙祖，身着古朴萧瑟之气，他们都只是拥有一方面，师尊却融合了所有人的优点集于一身，才是最耀眼的那颗”，谢子眇中肯的给了杨凌一个最确切的答案，却也最符合真实的杨凌
杨凌表面看上去肆意潇洒，无所顾忌，却重情重义，身居高位，自有一股君临天下之气，又随着年岁的增长，更多了一些沉稳与冷静之气，仿佛只要有杨凌的存在，天塌了也有人顶着
“可我已经老了，这三界，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怎么，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杨凌挑眉看着谢子眇，若说完美，眼前的谢子眇才是最完美的人，皮相骨相皆俱，重情重义，对苍生具有怜悯之心，愿意为了整个三界而牺牲自己，沉着冷静，纵然心有犹疑，却也能够在短时间内想明白，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又身具天下之气，才是真正的人上之人，却也同时要承担太多，担天地之气，承天地之责
谢子眇点了点头，“想明白了，是我被大师兄传染了，才会犹豫不绝，若能再重新来一次，或许我与师尊会有着相同却又不同的结局，我会选择再遇见他们，但是一定不会再做出相同的选择，毕竟，不遇见就不会经历，但是不经历又不会铭悟，这是我的选择”
杨凌轻笑，“就凭这个选择，你的命运便已然与其他人不同，不过子眇，我却希望你能有个不同的结局，命运是注定的，却并非不能更改，你可明白”
“师尊的意思，我明白，师尊是想要我能够同时独善其身，但是师尊，你我从诞生于这天地间的时候，就没有了退路，我此刻能坐在这里与师尊交谈，是因为身上背了两条命，师尊，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自己永远不会醒来，就也不会知道这些压在心头的伤”，谢子眇的语气有些心酸，眼神暗淡，在外面纵然是如何经历风雨，身可以不俱，但是心却无法冰冷如铁
杨凌拍了拍谢子眇的肩膀，“想做什么就去做，你师尊我还活着呢，还不需要你如此这般，等到什么时候我扛不动了，这三界就需要你来扛了，神界该出世了吧”
谢子眇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询问，“是，如今，除了迦南外，水月河中有神出世，再加上大师兄与我，四分三界，已然超越了三界能承受的极限，神界在等，等下一个神的出现，到那个时候，神力冲破三界，万主齐聚，神界会再度归来，不过师尊是如何知晓的？”
“六年前，菩提果被我炼化后，出现了一行字，菩提心透玲珑果、无根水现前世魂、往昔亿与今世劫、万主归则神界开，而这其中，菩提心已经被我炼化，玲珑果就是玄黄果，也在你的体内，无根之水因为楠宁，也彻底现世，救治于你，朗云天分魂的彻底消失，也是印证了第三句话，而这最后一句，迟迟未说明，我想，待万主齐聚，这神界便会重临于世了，这一天不会太远了”，杨凌看着谢子眇，眼神中满是骄傲，他当初捡到谢子眇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真的不知道对谢子眇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师尊放心，有我与大师兄在，逍遥派不会有事”，谢子眇坚定的给了杨凌回答，杨凌最在乎的就是逍遥派，若是因为自己而导致逍遥派有任何损伤，不管是杨凌，还是其他人，恐怕永远都不会原谅谢子眇了
杨凌没有说什么其它，反而给了谢子眇选择，“子眇，我给你们一年的时间，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天涯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干涉，而你，我知道你想做什么，那便去做，等到一切结束的那天，我在逍遥派等着你们”
“师尊，我想去一趟魔族，看看修赫”，谢子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杨凌并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我说了，一年的时间，想做就去做，带着秦天，他也许久没回去了，堂堂魔族至尊，一直在我逍遥派学习药理可不是什么好去处，难不成还真放任他的魔族不管了，另外，云舒与风韵如今的实力也到了一定的程度，甚至不在我之下，或许也能成为你的一大助力，去吧，体验体验这三界的山水自在，你会获得更好的生活”，言毕，杨凌扭过头去，不再看谢子眇，孩子大了，终究要远行，以前都是杨凌要求谢子眇去做什么，而如今，杨凌想让谢子眇自己活一次，痛痛快快的潇洒一年，至少在那一切来临的时候，还有着美好的回忆可是回望
谢子眇对着杨凌行礼后转身离开，“弟子告退，望师尊，珍重”
杨凌没有回头，而是挥了挥手，示意谢子眇离开，不回头，就是不想让谢子眇心有担忧，会留恋，而不能肆意潇洒自在，这是杨凌最后能为谢子眇做的事情了
谢子眇对着杨凌再次行礼后，离开了屋内
杨凌听到了谢子眇离开的声音，扭头望着谢子眇远去的方向，久久无法冷静
“既然不想让他走，为什么还要劝他去游历一番？”，晁瀛的声音在杨凌的身后响起，不过片刻，晁瀛的酒意已然消散了不少，坐在床榻上，看着杨凌
杨凌并未回头，而是继续喝着杯中的酒，“幼鸟总要去闯荡一番，不然，又如何能够翱翔天际，我知道他终究有一日会长成雄鹰模样，但是还是需要他亲自去经历一番，与其让他现在就经历这些，不如放手，让他自由自在一年，好过到了最后的时候，抱憾终身”
晁瀛走过来，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杨凌，“今晚喝了太多了，喝酒伤身，你的身子还没养好”
杨凌也不拒绝，捂着头，看着一桌子已经空了的酒坛，确实是喝了不少，接过了晁瀛手中的水杯，慢慢的品，“喝了一晚上的酒，突然觉得这水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晁瀛，咱们去看看日出吧”
晁瀛点了点头，随着杨凌走了出去，杨凌的屋子本就位于千凌峰的最高处，因为杨凌最爱的就是高处不胜寒，低头见苍生，别有一番趣味
此刻，暗夜已经渐渐褪去，晨光熹微撕破黑暗，东方的日出正在慢慢的升起，光芒照耀整片大地
杨凌就静静的站在顶峰，看着橘红色的光芒渐渐得洒向整方世界，晁瀛拿出来一件披风，盖在了杨凌的身上，“这里风大”
杨凌也没有拒绝的接受了晁瀛的好意，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习惯了晁瀛对自己所有的好，而晁瀛也习惯了这样的默默付出，自己何德何能得到晁瀛如此偏爱，杨凌又想起来了昨晚问晁瀛的话，“阿瀛，你说，我有什么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的呢，你这么好一个人，明明可以去爱更多的人，被更多的人去爱，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光阴，我不值得，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觉得愧对于你们，我这么一个糟糕的人，又怎么值得你们如此呢”
晁瀛背在身后的手一瞬间收缩，面色上却依旧保持平静，“怎么，开导完子眇，到你自己这里又开始迷惑了不成？”，晁瀛不懂杨凌为何会突然这么想，在晁瀛心中，杨凌是这世界上顶好顶好的人，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甘愿为了杨凌付出一切，哪怕是烟罗憎恨烟羽凝之死，或者爱他却没有办法跟杨凌在一起之时，烟罗恨的，也是楚聆汀，也不愿意去伤害杨凌分毫，因为这个人太好，好到所有人都舍不得
杨凌微微轻叹，“这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我能开导子眇，是因为我是他师尊，我知晓他的一切，知道子眇有多好，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了子眇赴汤蹈火，可是我不同，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也救不了任何人，阿瀛，你明白吗，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当初师尊选中的不是我，是其他人承接逍遥派这个责任，那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晁瀛摇了摇头，“不一样，若不是你接下这个责任，逍遥派或许也未必有如今这般地位，你又怎么知道，别人会比你做的更好呢”